严氏道:“三百五十两官银,到有人出在那里,只要你立一主见。”
林岱大喜道:“系何人相帮,有此义举?”
严氏笑道:“不但三四百两,就是三四十两,相帮二字,从何处说起?”
就将胡监生托媒婆说的话,详细说了一遍。
林岱道:“你的主意若何?”
严氏道:“我的主意,要舍经从权,救你的性命。只用你写一张卖妻的文约,明后日即可脱离苦海。”
林岱听了,倒竖须眉,满身肉跳,大笑道:“不意你在外面,到有此际遇。好,好!”向林春女人道:“你可哀告牢头,讨一副纸笔来。”
少刻,牢头将纸笔墨砚俱送来,林岱提笔,战缩缩的写道:
〖立卖契人林岱,新都县人,因亏欠官项银三百五十两,无可交纳,情愿将原配妻室严氏,出卖于本城胡监生。〗
又问严氏道:“他娶你是做妻做妾?”
严氏道:“是讲明做妾。”
林岱道:“更好。”
〖名下为妾,身价纹银三百五十两,本日在新都县当官交纳,并无短少,日后不许反悔争竞,恐口无凭,立卖约存照。〗
又问道:“你适才说有个媒婆子,姓什么?”
严氏道:“姓宋。”
林岱又写: 〖同中女媒宋氏。某年月日亲笔立。〗
写毕,将拿来的酒菜,大饮大嚼,吃了个罄净。吃毕,将头向临墙上一斜靠,紧闭双睛,一句话不说。严氏道:“你出监后,务必到家中走走,我有许多要紧话嘱咐你。你若是赌气不到家中,我就是来生来世见你了。”
林岱笑道:“你去罢。”言讫,把身子往地下一倒,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