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扶起安慰道:“年兄青年硕彦,异日搏风九万,定为皇家栋梁。目前区区科目,何足预定得失?慎勿懈厥操觚,当为来科涵养元气。若肯更名易姓,另入籍贯,则权奸无可查稽,而萧生定驰于中外矣!”
于冰道:“门生于放榜之后,即欲回里,因领落卷不得,故羁留累日。”
时来道:“已被陶大人付诸丙丁了,你从何处领起!”
两人又谈叙了几句,于冰告辞。回到寓所,如痴如醉数天。
过了二十余日,方叫收拾行李到家,与众男妇诉说不中原由,无不叹恨。陆芳道:“相公这不中,倒象是个缺失,依老奴看来,这不中真是大福。假若中会了,相公一定要做官,不但与严中堂变过面孔,他断断放不过,就是与他和美,也是致祸之由。自古及今,大奸大恶,那个能官贵到底?那个不波及于人?这都是老主人在天之灵,才叫相公有此蹉跎。况我家田产生意,也是成安县一富户,丰衣足食,便是活神仙。相公从今可将功名念头打退,只求多生几个小相公,就是百年无穷的受用,气恨他怎么!”
于冰道:“我也一路想及于此。假如彼时不与严嵩口角,倚仗权势中个状元,做个大官,他既能贵我便能贱我,设或弄出事来,求如今日安乐,断断不能了!你所言甚合吾心。我如今将诗书封起,誓不再读;酿好酒,种好花,与你们消磨日月罢!”
卜氏道:“象这样才是!求那功名怎么!”
自此后,于冰果然一句书不念,天天与卜氏闲谈,顽耍他的儿子,家务也不管,总交与陆芳经理着,他岳翁卜复拭帮着,又复用冷于冰名字应世。因回避院考,又捐了监,甚是清闲自在。到乡试年头,有人劝他下场,他但付之一笑而已。
正是:
一马休言得与失,此中祸福塞翁知;
于今永绝功名志,剩有余闲寄酒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