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

列传·卷三十一

更新时间:2021-03-04 02:34:55

  契子玄达,性果毅,有父风。与叔父和归阙,俱为上客。拜安西将军、晋昌公。 显祖时,出为华州刺史,将军如故。杏城民盖平定聚众为逆,显祖遣给事杨钟葵击 平定,不克而还。诏玄达讨平之。杏城民成赤李又聚党,自号为王,逼掠郡县,残 害百姓。玄达率骑二百,邀其狭路,击破之。叛民曹平原复聚为乱,玄达追击,悉 平之。延兴三年,有罪免官。太和十六年降爵为侯,卒。子崇,字继祖,袭爵。盛 乐太守。

  崇弟兴业,定阳、阐熙二郡太守。

  刘休宾,字处干,本平原人。祖昶,从慕容德度河,家于北海之都昌县。父奉 伯,刘裕时,北海太守。休宾少好学,有文才,兄弟六人,乘民、延和等皆有时誉。

  休宾为刘彧虎贲中郎将,稍迁幽州刺史,镇梁邹。及慕容白曜军至升城,遣人 说之,令降,休宾不从。刘彧龙骧将军崔灵延、行勃海郡房灵建等数十家皆入梁邹, 同举休宾为征虏、衮州。会刘彧遣使授休宾辅国将军、衮州刺史。休宾妻,崔邪利 女也,生一男,字文晔。崔氏先归宁在鲁郡,邪利之降也,文晔母子遂与俱入国。 至是,白曜表请崔与文晔。既至,白曜以报休宾,又于北海执延和妻子,送至梁邹, 巡视城下。休宾答白曜,许历城降,当即归顺,密遣兼主簿尹文达向历城,观国军 形势。

  文达诣白曜,诈言闻王临境,故来祗侯。私谓白曜曰;“刘休宾父子兄弟,累 郡连州,今若识运知机,束手归化,不审明王加何赏叙?”白曜曰:“休宾仕南, 爵宠如此,今若不劳兵甲望风自降者,非直处卿富贵,兼还其妇兒。休宾纵令不畏 攻围,岂不怜其妻子也!今在升城,卿自往见。”文达乃至升城,见休宾妻子。文 晔攀援文达,哭泣号咷,以爪发为信。文达回还,复经白曜,誓约而去。白曜曰: “卿是休宾耳目腹心,亲见其妻子,又知我众旅少多。善共量议,自求多福。”文 达还见休宾,出其妻兒爪发,兼宣白曜所言及国军形势,谓休宾曰:“升城已败, 历城非朝则夕,公可早图之。”休宾抚爪发泣涕曰:“妻子幽隔,谁不愍乎?吾荷 南朝厚恩,受寄边任,今顾妻子而降,于臣节足乎!”然而密与其兄子闻慰议为降 计。闻慰曰:“此故当文达诳诈耳。年常抄掠,岂有多军也?但可抚强兵,勤肃卫。 方城狭嶮,何为便生忧怯,示人以弱也?”

  休宾又谓文达曰:“卿勿惮危苦,更为吾作一返,善观形势。”于是遣文达偷 道而出,令与白曜为期,克日许送降款。文达既至,白曜喜曰:“非直休宾父子荷 荣,城内贤豪,亦随人补授。卿便即为梁邹城主。”以酒灌地,启告山河曰;“若 负休宾,使我三国覆没!”初,白曜之表取休宾妻子也,显祖以道固即叛,诏授休 宾持节,平南将军、翼州刺史平原公。至是付文达诏策。文达还,谓休宾曰:“白 曜信誓如此,公可早为决计,恐攻逼之后,降悔无由。”休宾于是告兄子闻慰曰; “事势可知,汝早作降书。”闻慰沉疑,固执不作,遂差本契。

  高白曜寻遣著作佐郎许赤虎夜至梁邹南门下,告城上人曰;“汝语刘休宾,何 由遣文达频造仆射,许送降文,归诚大化,何得无信,违期不来!”于是门人唱告, 城内悉知,遂相维持,欲降不得,皆云:“刘休宾父子,欲以我城内人易荣位也。” 寻被攻逼,经冬至春。历城降,白曜遣道固子景业与文晔至城下。休宾知道固降, 乃出请命。白曜送休宾及宿有名望者十馀人,俱入代都为客。及立平齐郡,乃以梁 邹民为怀宁县,休宾为县令。延同二年卒。

  文晔,有志尚,综览群书,轻财重义。太和中,坐从兄闻慰南叛,与二弟文颢、 季友被徙北边,高祖特听还代。

  高宗曾幸方山,文晔大言于路侧曰:“求见圣明,申宣久屈。”高祖遣尚书李 冲宣诏问曰:“卿欲何言,听卿面自申尽。”于是引见。文晔对曰:“臣之陋族, 出自平原,往因燕乱,流离河表,居齐以来,八、九十载。真君十一年,世祖太武 皇帝巡江之日,时年二岁,随外祖鲁郡太守崔邪利于邹山归国。邪利蒙赐四品,除 广宁太守。以臣年小,不及齿录。至天安之初,皇威远被,臣亡父休宾,刘氏持节、 衮州刺史,戍梁邹。时慕容白曜以臣父居全齐之要,水陆道冲,青冀二城,往来要 路,三城岳峙,并拒王师。白曜知臣母子先在代京,表请臣母子慰劳。臣即被先帝 诏,遣乘传诣军,又赐亡父官爵。白曜遣右司马卢河内等送臣母子至邹。臣既见亡 父,备申皇泽。云:‘吾蒙本朝宠遇,捍御籓屏,尊卑百口,并在二城。吾若先降, 百口必被诛灭,既不固诚于本朝,又令尊卑涂炭,岂堪为人臣以奉大魏乎?汝且申 吾意白仆射,降意已判,平历城,即率士众送款军前。’既克历城,白曜遣赤虎送 臣并崔道固子景业等向梁邹。亡父既见赤虎之信,仰感圣朝远遣妻子,又知天命有 归,拥众一万,以城降款。乘驿赴台,蒙为客例。臣私衅深重,亡父以延兴二年孤 背明世,血诚微心,未获申展。如臣等比,并蒙荣爵,为在事孤抑,以人废勋。” 高祖曰;“卿诉父赏而卿父无勋。历城齐之西关,归命请顺。梁邹小戍,岂能获全? 何足以为功也?”文哗对曰;“诚如圣旨,愚臣所见,犹有未申。何者?昔乐毅破 齐七十馀城,唯有即墨独在,此岂非根亡而条立?且夫降顺之人,验之古今,未有 不由危逼者。故黄权无路归款,列地封侯。且薛安都、毕众敬危急投命,并受茅土 之爵。论古则如彼,语今则如此,明明之世,不及比流。窃惟梁邹严固,地据中齐, 粟支十载,控弦数千万,方之升城,不可同日而语。升城犹能抗兵累旬,伤杀甚众, 若臣亡父固守孤城,则非一朝可克。”高祖曰:“历城既陷,梁邹便是掌中,何烦 兵力?”对曰:“若如圣旨,白曜便应穷兵极意,取胜俯仰,何为上假赤虎之信, 下炫知变之民?”高祖曰:“卿父此勋,本自至少,以卿才地,岂假殷勤?”对曰: “臣尪愚六蔽,文武无施,响绝九拜,闻天无日,遭逢圣运,万死犹生。但臣窃见 徐衮是贼籓要,徐衮既降,诸诚皆应国有。而东徐州刺史张谠所戍团城,领二郡而 已。徐衮降后,犹闭门拒命,授以方岳,始乃归降。父子二人,并蒙侯爵。论功比 勤,不先臣父。”高祖曰:“卿引张谠,谠事小异。”对曰;“臣未识异状。”高 祖曰:“张谠始来送款,终不差信。卿父进非先觉,退又拒守,何得不异?”对曰: “张谠父子,始有归顺之名,后有闭门之罪,以功补过,免罪为幸。臣又见崔僧祐 母弟,随其叔父道固在历城。僧祐遥闻王威远及,恐母弟沦亡,督率乡闾来欲救援。 既至郁洲,历城已没,束手归诚,救母弟之命。圣朝嘉其附化,赏以三品。亡父之 诚,岂后僧祐?”高祖曰:“僧祐身居东海,去留任意,来则有位,去则他人,是 故赏之。卿父被围孤城,已是己物,所以不赏。”对曰:“亡父据城归国,至公也; 僧祐意计而来,为私也。为私蒙赏,至公不酬,臣未见其可。”高祖笑而不言。

  比部尚书陆叡叱文晔曰:“假令先朝谬赏僧祐,岂可谬相赏也!”文晔曰: “先帝中代圣主,与日月等曜,比隆尧舜,宰相则十乱五臣,今言谬赏,岂不仰诬 先朝乎?”尚书高闾曰:“卿谓母弟与妻子何者为重?”文晔曰:“母弟为重。” 闾曰:“卿知母弟为重,朝廷赏僧祐是也。卿父为妻子而来,事何相反?”对曰: “僧祐若无母弟,来归以不?”闾曰:“不来。”文晔曰:“若僧祐赴母弟之难, 此是其私。而亡父本为大丈夫,立身处世,岂可顾妻子而亏高节也!昔乐羊食子, 有顾以不?亡父本心,实不垂顾,所以归化者,自知商周不敌,天命有所归。”高 祖谓文晔曰:“卿之所诉,颇亦有途。赏从重,罚从轻,寻敕酬叙。”文晔泣曰: “臣愚顿理极,再见无期,陛下既垂慈泽,愿敕有司,特赐矜理。”高祖曰:“王 者无戏,何待勤。”既而赐文晔爵都昌子,深见待遇。拜协律中郎,改授羽林监。 世宗世,除高阳太守。延昌中卒。赠平远将军、光州刺史,谥曰贞。

  子元,袭。拜员外郎、襄威将军、青州别驾。卒。

  文颢,性仁孝笃厚。徐州安丰王府骑兵参军。

  季友,南青州左军府录事参军。

  闻慰,博识有才思。至延兴中,南叛。

  休宾叔父旋之,其妻许氏,二子法凤、法武。而旋之早亡。东阳平,许氏携二 子入国,孤贫不自立,并疏薄不伦,为时人所弃。母子皆出家为尼,既而反俗。太 和中,高祖选尽物望,河南人士,才学之徒,咸见申擢。法凤兄弟无可收用,不蒙 选授。后俱奔南。法武后改名孝标云。

  房法寿,小名乌头,清河绎幕人也。幼孤,少好射猎,轻率勇果,结群小而为 劫盗。从叔元庆、范镇等坐法寿被州郡切责,时月相继,宗族甚患之。弱冠,州迎 主簿。后以母老,不复应州郡之命。常盗杀猪牛,以共其母。招集壮士,常有百数。

  母亡岁余,遇沈文秀、崔道固起兵应刘子勋。明僧暠、刘乘民起兵应刘彧,攻 讨文秀。法寿亦与清河太守王玄邈起兵西屯,合讨道固。玄邈以法寿为司马,累破 道固军,甚为历城所惮。加法寿绥边将军、魏郡太守。子勋死,道固、文秀悉复归 彧,乃罢兵。道固虑其扇乱百姓,遂切遣之。而法寿外托装办而内不欲行。

  会从弟崇吉在升城,为慕容白曜所破,母妻没于白曜军。崇吉奔还旧宅。法寿 与崇吉年志粗相谐协,而亲则从祖兄弟也。崇吉以母妻见获,托法寿为计。法寿既 不欲南行,恨道固逼切,又矜崇吉情理。时道固以兼治中房灵宾督清河、广川郡事, 戍盘阳。法寿遂与崇吉潜谋袭灵宾,克之。仍归款于白曜以赎母妻。白曜遣将军长 孙观等自大山南入马耳观军入城,诏以法寿为平远将军,与韩骐驎对为冀州刺史, 督上租粮。以法寿从父弟灵民为清河太守,思顺为济南大守,灵悦为平原太守,伯 怜为广川太守,叔玉为高阳太守,叔玉兄伯玉为河间太守,伯玉从父弟思安为乐陵 太守,思安弟幼安为高密太守,以安初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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