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

列传·卷十五

更新时间:2021-03-04 02:33:05

  舆驾征凉州,命寿辅恭宗,总录要机,内外听焉。行次云中,将济河,宴诸将 于宫。世祖别御静室,召寿及司徒崔浩、尚书李顺。世祖谓寿曰:“蠕蠕吴提与牧 犍连和,今闻朕征凉州,必来犯塞,若伏兵漠南,殄之为易。朕故留壮兵肥马,使 卿辅佐太子。收田既讫,便可分伏要害,以待虏至,引使深入,然后击之,擒之必 矣。凉州远,朕不得救。卿若违朕指授,为虏侵害,朕还斩卿。崔浩、李顺为证, 非虚言也。”寿顿首受诏。寿信卜筮之言,谓贼不来,竟不设备。而吴提果至,侵 及善无,京师大骇。寿不知所为,欲筑西郭门,请恭宗避保南山。惠太后不听,乃 止。遣司空长孙道生等击走之。世祖还,以无大损伤,故不追咎。

  恭宗监国,寿与崔浩等辅政,人皆敬浩,寿独凌之。又自恃位任,以为人莫己 及。谓其子师曰:“但令吾兒及我,亦足胜人,不须苦教之。”遇诸父兄弟有如仆 隶,夫妻并坐共食,而令诸父馂余。其自矜无礼如此,为时人所鄙笑。真君八年薨。 赠太尉,谥曰文宣。

  子平国,袭爵。尚城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侍中、中书监,为太子四辅。正 平元年卒。

  子伏干,袭爵。尚济北公主,拜驸马都尉。和平二年卒,谥曰康。无子。

  伏干弟罴,袭爵。尚新平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又附虎牢镇将,频以不法致罪。 高祖以其勋德之胄,让而赦之。

  转征东将军、吐京镇将。罴赏善罚恶,深自克励。时西河胡叛,罴欲讨之,而 离石都将郭洛头拒违不从。罴遂上表自劾,以威不摄下,请就刑戮。高祖乃免洛头 官。山胡刘什婆寇掠郡县,罴讨灭之。自是部内肃然,莫不敬惮。后改京洋镇为汾 州,仍以罴为刺史。前吐京太守刘升,在郡甚有威惠,限满还都,胡民八百余人诣 罴请之。前定阳令吴平仁亦有恩信,户增数倍。罴以吏民怀之,并为表请。高祖毕 从焉。罴既频荐升等,所部守令,咸自砥砺,威化大行,百姓安之。州民李轨、郭 及祖等七百余人,诣阙颂罴恩德。高祖以罴政和民悦,增秩延限。

  后徵为光禄勋,随例降王为魏郡开国公,邑五百户。又除镇北将军、燕州刺史, 镇广宁。寻迁都督夏州、高平镇诸军事,本将军,夏州刺史,镇统万。又除侍中、 中书监。穆泰之反,罴与潜通,赦后事发,削封为民。卒于家。世宗时,追赠镇北 将军、恆州刺史。

  子建,字晚兴,性通率,颇好文史。起家秘书郎,稍迁直阁将军,兼武卫。建 妻尔朱荣之妹,建常依附荣。荣入洛之后,除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征北将军, 封济北郡开国公。后迁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兼尚书、北道行台、 并州事。元晔之立,建兼尚书右仆射,俄转侍中、骠骑大将军。出帝末,本将军、 仪同三司、洛州刺史。天平中,坐事自杀于五原城北。

  子千牙,武定中,开府祭酒。

  建弟衍,字进兴。解褐员外郎,封新兴县开国子,稍迁通直常侍,行云州事。

  罴弟亮,字幼辅,初字老生,早有风度。显祖时,起家为侍御中散。尚中山长 公主,拜驸马都尉,封赵郡王,加侍中、征南大将军。徙封长乐王。高祖初,除使 持节、秦州刺史。在州未期,大著声称。徵为殿中尚书。又迁使持节、征西大将军、 西戎校尉、敦煌镇都大将。政尚宽简,赈恤穷乏。被徵还朝,百姓追思之。

  除都督秦梁益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领护西戎校尉、仇池镇将。时宕昌王 梁弥机死,子弥博立,为吐谷浑所逼,来奔仇池。亮以弥机蕃款素著,矜其亡灭; 弥博凶悖,氐羌所弃;弥机兄子弥承,戎民归乐,表请纳之。高祖从焉。于是率骑 三万,次于龙鹄,击走吐谷浑,立弥承而还。是时,阶陵比谷羌董耕奴、斯卑等率 众数千人,寇仇池,屯于阳遐岭,亮副将杨灵珍率骑击走之。氐豪杨卜,自延兴以 来,从军征伐,二十一战,前来镇将,抑而不闻。亮表卜为广业太守,豪右咸悦, 境内大安。

  徵为侍中、尚书右仆射。于时,复置司州。高祖曰:“司州始立,未有僚吏, 须立中正,以定选举。然中正之任,必须德望兼资者。世祖时,崔浩为冀州中正, 长孙嵩为司州中正,可谓得人。公卿等宜自相推举,必令称允。”尚书陆睿举亮为 司州大中正。

  时萧赜遣将陈显达攻陷醴阳,加亮使持节,征南大将军,都督怀、洛、南、北 豫、徐、兗六州诸军事以讨之。显达遁走,乃还。寻迁司空,参议律令。例降爵为 公。

  时文明太后崩,已过期月,高祖毁瘠犹甚。亮表曰:“王者居极,至尊至重, 父天母地,怀柔百灵。是以古先哲王,制礼成务。施政立治,必顺天而后动;宣宪 垂范,必依典而后行。用能四时不忒,阴阳和暢。若有过举,咎徵必集。故大舜至 慕,事在纳麓之前;孔子至圣,丧无过瘠之纪。尧书稽古之美,不录在服之痛; 《礼》备诸侯之丧,而无天子之式。虽有上达之言,未见居丧之典。然则位重者为 世以屈己,居圣者达命以忘情。伏惟陛下至德参二仪,惠泽覃河海,宣礼明刑,动 遵古式。以至孝之痛,服期年之丧,练事既阕,号慕如始。统重极之尊,同众庶之 制,废越绋之大敬,阙宗祀之旧轨。诚由文明太皇太后圣略超古,惠训深至,欲报 之德,昊天罔极。比之前代,戚为过甚。岂所谓顺帝之则,约躬随众者也?陛下既 为天地所子,又为万民父母。子过哀,父则为之惨悴;父过戚,子则为之忧伤。近 蒙接见,咫尺旒冕,圣容哀毁,骇感无止,况神祗至灵,而不久亏和气,微致风旱 者哉?《书》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今一人过哀,黎元焉系?群官所以颠 殒震惧,率土所以危惶悚忄栗;百姓何仰而不忧,嘉禾何由而播殖?愿陛下上承金 册遗训,下称亿兆之心,时袭轻服,数御常膳,修崇郊祠,垂惠咸秩;舆驾时动, 以释忧烦;博采广谘,以导性气;息无益之恋,行利见之德;则休徵可致,嘉应必 臻,礼教并宣,孝慈兼备,普天蒙赖,含生幸甚。”诏曰:“苟孝悌之至,无所不 通。今飘风亢旱,时雨不降,实由诚慕未浓,幽显无感也。所言过哀之咎,谅为未 衷,省启以增悲愧。”

  寻领太子太傅。时将建太极殿,引见群臣于太华殿,高祖曰:“朕仰遵先意, 将营殿宇,役夫既至,兴功有日。今欲徙居永乐,以避嚣埃。土木虽复无心,毁之 能不凄怆。今故临对卿等,与之取别。此殿乃高宗所制,爰历显祖,逮朕冲年,受 位于此。但事来夺情,将有改制,仰惟畴昔,惟深悲感。”亮稽首对曰:“臣闻稽 之卜筮,载自典经,占以决疑,古今攸尚。兴建之功,事在不易,愿陛下讯之蓍龟, 以定可否。又去岁役作,为功甚多,太庙明堂,一年便就。若仍岁频兴,恐民力凋 弊。且材干新伐,为功不固,愿得逾年,小康百姓。”高祖曰:“若终不为,可如 卿言。后必为之,逾年何益?朕远览前王,无不兴造。故有周创业,经建灵台;洪 汉受终,未央是作。草创之初,犹尚若此,况朕承累圣之运,属太平之基。且今八 表清晏,年谷又登,爰及此时,以就大功。人生定分,修短命也,蓍蔡虽智,其如 之何?当委之大分,岂假卜筮?”遂移御永乐宫。

  后高祖临朝堂,谓亮曰:“三代之礼,日出视朝。自汉魏以降,礼仪渐杀。 《晋令》有朔望集公卿于朝堂而论政事,亦无天子亲临之文。今因卿等日中之集, 中前则卿等自论政事,中后与卿等共议可否。”遂命读奏案,高祖亲自决之。又谓 亮曰:“徐州表给归化人禀。王者民之父母,诚宜许之。但今荆扬不宾,书轨未一, 方欲亲御六师,问罪江介。计万户投化,岁食百万,若听其给也,则蕃储虚竭。虽 得户千万,犹未成一同。且欲随贫赈恤,卿意何如?”亮对曰:“所存远大,实如 圣旨。”及车驾南迁,迁武卫大将军,以本官董摄中军事。

  高祖南伐,以亮录尚书事,留镇洛阳。后高祖将自小平泛舟幸石济,亮谏曰: “臣闻垂堂之诲,振古成规,于安思危,著于《周易》。是以凭险弗防,没而不吊。 匹夫之贱,犹不自轻,况万乘之尊,含生所仰,而可忽乎!是故处则深宫广厦,行 则万骑千乘。昔汉帝欲乘舟渡渭,广德将以首血污车轮,帝乃感而就桥。夫一渡小 水,犹尚若斯,况洪河浩汗,有不测之虑。且车乘由人,犹有奔逸致败之害,况水 之缓急,非人所制,脱难出虑表,其如宗庙何!”高祖曰:“司空言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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