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卿子》曰:成侯嗣君聚敛,计数之君也,未及取民者也。郑子产,取民者也,未及为政者也。管仲,为政者也,未及修礼者也。故修礼者王,为政者强,取民者安,聚敛者亡。
《庄子》曰:北宫奢为卫灵公赋敛以锺,为坛于郭门之外,三日而成,上下之悬。王子庆忌见而问焉,曰:"子何术设之?"奢曰:"无敢设也。奢闻之,既彫,复归於朴。(还其用本性也。)伺乎其无识,(任其纯朴而已。)傥兮其怠疑。(无所取也。)华兮其送往而迎来。(无所欣悦。)来者勿禁,往者无止;(任彼尔也。)从其强梁,(从于众也。)随其曲傅,(无所系也。)因其自穷,(用其不得不尔。)故朝夕赋敛而毫毛不挫,(故无损也。)而况有大涂者乎?"
韩子曰:赵简主出,税吏请轻重。简主曰:"勿轻勿重,重则利入於上,轻则利归於民。吏无有私利而正矣。"
《孔丛子》曰:子思言苟变于卫君曰:"其才可将五百乘。"卫君曰:"吾知其才可。然变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如大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今君以二卵弃扞城之将,不可使闻於邻国也。"公曰:"谨受命。"
《淮南子》曰:或有罪,而可赏;或有功,而可罪者。始,西门豹治邺(西门豹,魏文候之官。)食无积粟,府无储钱,库无兵甲,官无计会。人数言其过於文侯,文侯身往行其县,果若人言。文侯曰:"翟璜任子治邺,邺大乱。子能变道则可,不能,将加诛於子。"西门豹曰:"王主富民,霸主富武,亡国富府库。今君欲为霸者也,臣故蓄积於民。君以为不然,臣请先登鼓之,甲兵粟米可立直也。"乃登城而鼓之,致甲笴(甲,铠苛,操箭矢也。)兵弩而出。再鼓,服健载粟而至。(服,驾出也。揵,担。)文侯曰:"罢之。"西门豹曰:"与民信非一日积也,一举而欺之,其后不可复用也。燕尝侵魏八城,请北击之,以复侵地。"遂举兵击燕,复地而后反。此有罪而可赏者也。解篇为东封,(解篇,魏臣,治东封也。)上计而入三倍。有司请赏之。文侯曰:"吾土地非益广也,人民非益众也,何以三倍?"对以冬伐木而积之,以春浮之河而鬻之。文侯曰:"民寒以力耕,暑以强耘,秋以收敛,冬间无事,又伐林而积之,负轭而浮之於河,是用民不得休息也。民以敝矣,虽有三倍之入,将焉用之?"此有功而可罪者也。
《太公兵法》曰:武王问太公胜负何。如太公对曰:"夫纣之行不由理,精兵酒池,赋敛甚数,百姓苦之。"
《国语》曰:斗且廷见令尹子常。(子常,令尹子囊之孙囊互。)子常与之语,问畜货聚马。归以语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见令尹,问畜聚积实,实若饿豺虎焉。殆必亡者。"
晁错上书曰:阴阳不和,水旱为灾,一亡也;县官重责,更赋租税,二亡也;贪吏并出,受取不已,三亡也。
《说苑》曰:晋平公好乐,多赋敛,不治城郭。曰:"敢谏者死。"国人忧之。有咎犯者谏,公曰:"善。"乃屏锺鼓,除竽瑟,遂与咎犯参治国焉。
又曰:晏子饮景公酒,令器必新。家老曰:"财不足,敛於民。"晏子曰:"止。夫乐者,上下同之。今上乐其乐,下伤其费,是独乐者也,不可。"
《新序》曰:魏文侯出游,见路人反裘而负刍。文侯曰:"胡为反裘而负刍?"对曰:"臣爱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里尽而毛无所植?"明年,东阳上计钱十倍,大夫毕贺。文侯曰:"此所以贺我者,譬无异夫彼路人反裘而负刍也。将爱其毛,不知其里尽,毛无所植也。今吾田地不加广,士民不加众,而钱十倍,必取士大夫也。吾闻之,下不安者,其上不可居也。此非所以贺我。"
又曰:中行寅将亡,乃召其太祝而欲加罪焉。祝简对曰:"昔吾先君中行密子,皮车十乘,不忧其薄也,忧德义之不足也。今主君有车百乘,不忧德义之薄也,惟患车之不足也。夫船车饰则敛厚,敛厚则民怨谤诅矣。且君苟以祝为有益於国乎,则诅亦将为亡矣。国亡,不亦宜乎?"
桓谭《新论》曰:汉定以来,百姓赋敛一岁为四十馀万万。吏俸用其半,馀二十万万,藏于都内为禁钱。少府所领园地作务之八十三万万,以给宫室供养诸赏赐。
郭子曰:王夷甫妇,郭太宁女,才拙而性刚,聚敛无厌,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时其乡人幽州刺史李阳京都大使,犹汉之楼护,(护字君卿。)郭氏甚惮之。夷甫骤谏之,乃云:"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阳亦谓不可。"郭氏乃为少损。
京氏《别对灾异》曰:火起灾何?人君贪财,赋敛尽民货,即火为起。不救,必有日蚀之灾矣。其救之也,举廉贞士为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