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宋书》曰:高祖少事戎旅,不涉经学。及为宰相,颇慕风流,时或谈论,人皆依违不敢难也。郑解之难必切至,未尝假借,要须高祖辞穷理屈,然后置之。高祖或时惭恧变色动容,既而谓人曰:"我本无术学,谈义尤浅,比时言论,诸贤多见宽容,惟郑不尔,独能尽人之意。甚以此感之。"时人谓之"格佞"。
《宋书》曰:谢灵运辩博,辞义锋起。王惠尝与之谈,时然后言。时荀伯子在座,退而告人曰:"灵运固自萧散,直上王郎,有如万顷陂焉。"
又曰:《谢瞻传》曰:灵运好臧否人物。混患之,欲加裁折,未有其方。谓瞻曰:"非汝莫能。"乃与晦、曜、弘微等共游戏,便使瞻与灵运共车。灵运登车便商较人物,瞻谓曰:"秘书早亡,谈者亦互有同异。"灵运默然,言论自此衰止。
又曰:张敷好读玄言,兼属文论。弱冠,初父邵使与高士南阳宗少文谈系象,往复数番,少文欲屈。握麈尾叹曰:"吾道东矣。"於是名价日重。
《后周书苏绰传》曰:属太祖与公卿往昆明池观渔,行至城西汉故仓地,顾问左右,莫有知者。或曰:"苏绰博物多通,请问之。"太祖乃召绰,具以状对。太祖大悦。因问天地造化之始,历代兴亡之迹,绰既有口辩,应对如流。太祖益喜,乃与绰并马徐行。至池,竟不设网罟而还。遂留绰至夜,问以治道,太祖卧而听之。绰於是指陈帝王之道,兼述申韩之要。太祖乃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诘朝,谓周惠达曰:"苏绰真奇士也。"
又曰:裴文举字道裕。少忠谨,涉猎经史。总管韦孝宽特相钦重,每与谈论,不觉膝前於席。
又曰:寇隽字祖俊,上谷平昌人也。世宗尚儒重德,特钦赏之。与相见,同席而坐,因顾访洛阳故事。俊容止端详,音韵清朗,帝与之谈,不觉为之前席。
《齐书·刘绘传》曰:永明末,都下人士盛为文章谈义,皆凑竟陵西邸。绘为后进领袖。时张融以言辞辩健,周颙称为"清绮",而绘音采赡丽,雅有风则。时人为之语曰:"三人共宅夹清漳,张南周北刘中央。"言其处二人间也。
又曰:张绪性清淡,善谈玄。王俭尝云:"绪过江所未有,北士可求之耳。不知陈仲弓、黄叔度能过之不?"
《三国典略》曰:陈袁宪,枢之弟也。幼聪敏好学。梁武帝修建庠序,别开五馆。其一馆在宪宅西,常招弘诸生与之谈论,每有新义,出人意表。国子博士周弘正谓宪父君正曰:"贤子今兹欲策试不?"君正曰:"经义犹浅,未敢令试。"居数日,君正遣门下客岑文豪与宪候弘正,将登讲座,弟子毕集,乃授宪麈尾。时谢歧、何妥在坐,弘正谓曰:"二贤虽穷奥赜,得无惮此后生耶?"何、谢递起义端,宪酬对闲敏,神色自若。弘正因谓文豪曰:"卿还谘袁,吴郡此郎已堪见代为博士矣。"
《梁书》曰:沈约,齐初为征虏记室,带襄阳令,所奉主即齐文惠太子。太子入居东宫,为步兵校尉,管书记。时东宫多士,约特蒙亲遇。时王侯列宫或不得进,约每以为言。太子曰:"吾平生懒起,是卿所悉,得卿谈论,然后忘寝。卿欲我夙兴,可恒早入。"
又曰:简文在东宫召戚衮讲论,又尝置宴,集玄儒之士,先命道学互相质疑,次令中庶子徐摛骋大义,间以剧谈。摛辞辩从横,难以答抗,诸儒慑气。时衮说朝聘义,摛与往复,衮精采自若,应答如流,简文深嘉叹之。
《隋书》曰:辛彦之拜礼部尚书,与秘书监牛弘撰《新礼》。吴兴沈重名为硕学,高祖尝令彦之与重论议,重不能抗,於是避席而谢之,曰:"辛君所谓金城汤池,无可攻之势。"高祖大悦。
《唐书》曰:杨绾凡所知友皆一时名士,或造之者,清谈终日,未尝及名利;或有客欲以世务干者,绾言必玄远,不敢发词,内愧而退。大历中,德望日崇,天下雅正之士争趋其门,至有数千里来者。
《庄子》曰:孔子见老聃归,三日不谈。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将何规哉?"孔子曰:"吾与汝处於鲁之时,人用意如飞鸿者,吾走狗而逐之;用意如井鱼者,吾为钩缴以投之。吾今见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乎云气而养乎阴阳,余口张不能噏,舌出不能缩,又何视哉?"
《战国策》曰:苏秦说李兑,明日复见,抵掌而谈。兑送秦明月之珠,和氏之壁。
《抱朴子》曰:王充所作《论衡》,北方都未有得之者。蔡伯喈尝到东江,见之,叹其高文,度越诸子,恒爱玩,而独秘之。及还中国,诸儒觉其谈论更远,嫌得异书。或搜求其隐处,果得《论衡》,捉取数卷将去。伯喈曰:"惟我与尔共之,勿广也。"
《管辂别传》曰:辂父为琅琊长。辂时年十五,琅琊太守单子春雅有才度,闻辂一时之俊,欲得相见。辂父即遣辂造之。大会宾客百馀人,坐上有能言之士,辂问子春:"府君多嘉客,有雄贵之姿。辂既年少,胆志未刚,若相观,惧失精神。先饮三升清酒,尽之然后而言。"子春大喜,便酌三升酒,独使饮之。酒尽之后,问子春:"今欲与辂为对者,府君耶?四坐之士耶?"子春曰:"吾自欲与卿旗鼓相当。"辂言始读《诗》、《论》、《易》,学问微浅,未能上引圣人之道,陈周汉之事,但论金木水火土鬼神之情耳。子春言:"此最难者,而卿以为易耶?"於是唱大论之端,遂造阴阳,文彩泛流,枝叶横生,少引圣籍,多发天然。子春及众士互相攻劫,请难风起,而辂人人答对,言皆有馀。至日向暮,酒食不行。於是发声徐州,号之"神童"。又冀州刺史裴徽召辂为文学从事,相见清论,终日不觉罢倦。再相见,转为治中。四相见,转为别驾。前至十月,举为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