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

文部·卷十五

更新时间:2021-03-03 16:06:29

  ○品量文章

  《后周书·薛寘传》曰:前中书监卢柔,学业优深,文藻华赡,而寘与之方驾,故世号曰"卢薛"焉。

  《梁书》曰:何逊文章与刘孝绰并见重,时谓之何刘。梁元帝著论云:"诗多而能者,沈约;文少而能者,谢眺、何逊。"

  《三国典略》曰:刘逖字子长,少好弋猎骑射,后发愤读书,颇工诗咏。行台尚书席毗尝嘲之曰:"君辈词藻,譬若春荣,须臾之玩,非宏材也。岂比吾徒,千丈松树,常有风霜,不可雕悴。"逖报之曰:"既有寒木,又发春荣,何如也?"毗笑曰:"可矣!"

  《唐书》曰:富嘉谟,雍州武功人也。举进士,长安中累转晋阳尉。与新安吴少微友善,同官。先是,文士撰碑颂皆以徐庾为宗,气调渐劣。嘉谟与少微属词皆以经典为本,时人钦慕之,文体一变,称为"富吴体"。嘉谟作《双龙泉颂》、《千蠋谷颂》,少微撰《崇福寺锺铭》,词最高雅,作者推重。

  张鷟字文成,凡八登甲科。员外郎员半千谓人曰:"张子之文如青铜钱,万选万中,未闻退时。"时流重之,目为"青钱学士"。

  杨盈川,华州华阴人。少与绛州王勃、范阳卢照邻、东阳骆宾王皆以文词知名,海内称为"王杨卢骆",亦号为"四杰"。炯闻之,谓人曰:"吾愧在卢前,耻居王后。"当时议者亦以为然。其后崔融、李峤、张说皆为一时宗匠,崔、李尝曰:"王勃文章宏逸,有绝尘之迹,固非常流所及;炯与照邻则可企而致,盈川之言不信矣。"张说谓人曰:"杨盈川之文,如悬河注水,酌之不竭。既优於卢,亦不减王。耻居王后则信然,愧在卢前为误矣。"

  李华善属文,与兰陵萧颖士友善。华举进士时,著《含元殿赋》万馀言,颖士见而赏之,曰:"《景福》之上,《灵光》之下,华文体温丽,少宏杰之气。"颖士词锋俊发,华自以所业过之,乃为《祭古战场文》,熏污之如故,置於佛书之阁。华与颖士因阅佛书得之,华谓之曰:"此文何如?"颖士曰:"可矣。"华曰:"当代秉笔者,谁及于此?"颖士曰:"君稍加精思,便可及此。"华愕然。

  又曰:元和中词人元稹论李杜之优劣曰:"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古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则诗人已来,未有如子美者。是时山东人李白亦以文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予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模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於子美矣。至若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词气豪迈而风调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

  魏文帝《典论》曰: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间耳,而固小之。与弟超书曰:"武仲以能属文为兰台令史,下笔不能自休。"夫人善于此自见,而文非一体,鲜能备善,是以各以所长,相轻所短矣。里谚曰:"家有弊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见之患也。今之文人,鲁国孔融文举,广陵陈琳孔璋,山阳王粲仲宣,北海徐幹伟长,陈留阮瑀元瑜,汝南应玚德琏,东平刘桢公幹,斯七子者,於学无所遗,於辞无所假,咸自以骋騄骥於千里,仰齐足而并驰。以此相服,亦良难矣。盖君子审己以度人,故能免於斯累而作论文。王粲长於辞赋,徐幹时有逸气,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楼》、《槐赋》,幹之《玄猿》《漏卮》《员扇》《橘赋》,虽张、蔡不足过也。然於它文,未能称是。琳、瑀之章、表、书、记,今之俊也。应玚和而不壮,刘桢壮而不密。孔融体气高妙有过人者,然不能持论,理不胜辞;至於杂以嘲戏,及其时有所善,杨、班之俦也。常人贵远贱近,向声背实,又患闇於自见,谓己为贤。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惟通才能备其体。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於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年寿有时而尽,荣乐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无穷。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见意於篇籍,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於后。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显而制《礼》,不以隐约而不务,不以康乐而加思。夫然,则古人贱尺璧而重寸阴,惧乎时之过已。而人多不强力,贫贱则惧於饥寒,富贵则流於逸乐,遂营目前之务,而遗千载之功,日月逝於上,体貌衰於下,忽然与万物迁化,斯亦志士大痛也。融等已逝,惟幹著论,成一家之言。

  傅子曰:或问刘歆、刘向孰贤,傅子曰:"向才学俗而志中,歆才学通而行邪。《诗》之《雅》、《颂》,《书》之《典》,《谟》,文质足以相副,玩之若近,寻之益远,陈之若肆,研之若隐,浩浩乎其文章之渊府也。"

  李充《翰林论》曰:潘安仁为文也,犹翔禽之羽毛,衣被之绡縠。

  《抱朴子》曰:世谓王充一代英伟,所著文时有小疵,犹邓林枯枝,沧海流芥,未易贬者。

  又曰:欧阳生曰:"张茂先、潘正叔、潘安仁文远过二陆。"

  又曰:张、潘与二陆为比,不徒骤步之间也。欧阳曰:"二陆文词,源流不出俗检。"

  又曰:秦时不觉无鼻之丑,阳翟憎无癭之人。陆君深疾文士放荡流遁,遂往不为虚诞之言,非不能也。陆君之文,犹玄圃之积玉,无非夜光也。吾生之不别陆文,犹侏儒测海,非所长也。

  ○叹赏

  《晋书》曰:张载为《濛汜赋》,司隶校尉傅玄见而嗟叹,以车迎之,言谭尽日,为之延誉,遂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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