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
《汉书》曰:意气高,作威於世,谓之游侠。
又曰:背公死党之义成,守节奉上之义废。
又曰:朱家,鲁人。鲁皆儒教,而朱家用侠闻。诸所尝施,惟恐见之。赈人不赡,先从贫贱。专趋人之急。自关以东,莫不延颈愿交焉。
又曰:楚田仲以侠闻,父事朱家。田仲死,而有雒阳剧孟,以任侠显。吴楚反时,条侯为太尉,乘傅东,至河南得剧,喜曰:"吴楚举大事而不求孟,吾知其无能为也。"天下骚动,宰相得之若一敌国,而剧孟行大类朱家。孟母死,自远方送丧,车盖千乘。
又曰:郭解,河内轵人,字伯翁,善相者许负外孙也。解父以任侠,孝文时诛死。解为人短小精悍,不饮酒。少时阴贼感慨,不快意,身所役甚众,以躯借交报仇,藏命令作奸剽劫。不休,及铸钱掘冢,不可胜数。年长,更折节为俭,以德报怨,厚施薄望。然其自喜,为侠益甚。解姊子负解之势,与人饮,使之釂;(徐广曰:尽酒也。音子妙反。)非其任,强灌之。人怒,拔刀刺杀,解使人征之,贼窘自归,且以实告解。解曰:"公杀之当,吾儿不直。"遂去。诸公闻之,皆多解之义,益附焉。
《战国策》曰:韩傫相韩,严遂重於君,二人相害也。严遂正议直指,举韩傫之过。韩叱之於朝。严遂拔剑趋之,於是惧,亡去,求人可以报韩傫者。至齐,人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隐於屠肆之间。"严遂阴交於政,以意厚之。政母死,既丧除,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远千里,枉车骑而交臣,举百金为亲寿。我虽不受,然是深知政也。"至濮阳见严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许子,曰徒以亲也,亲今不幸死,仲子所欲报者为谁?"仲子具告之,政独行,拔剑至韩。韩適有东孟之会,韩王及相皆在焉,持兵戟而卫者甚众。政直入,上阶刺韩傫。傫走而抱哀侯,聂政刺之,兼中哀侯,左右大乱。
又曰:太史公曰:"吾尝过薛,其俗闾里多暴桀子弟,与邹、鲁殊,问其故,曰:"孟常君招致天下任侠、奸人,薛中盖六万家矣。"
又曰:郑、卫俗与赵伯类,濮上之邑徙,野王县也王县也。野王好气任侠,卫之风也。
又曰:宁成抵罪得脱,乃诈刻傅出关。归家称曰:"仕不至二千后,贾不至千万,安可比人乎?"乃贯贷买陂田千馀顷,役使数千家。数年,产至千金,为任侠,其役民重於郡守。
又曰:列国时魏有信陵,赵有平原,齐有孟尝,楚有春申,皆籍王公之势,悉竞为游侠,鸡鸣狗盗,无不宾礼。而赵相虞卿弃国捐君,以周穷支魏、齐之厄;信陵无忌窃苻矫命,杀将专师,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诸侯,显名天下。扼腕而游谈者,以四豪为称首。
《汉书》曰:季布为人,任侠有名。项籍灭,高祖购求布千金,敢舍匿,罪三族。布匿濮阳周氏,周氏曰:"汉求将军急,且至能听臣,敢进计。"布许之。乃髡钳布,衣褐,置广柳车中,而共其家僮数十人,之鲁朱家所卖之。朱家心知其季布也,置田舍。乃之雒阳,见汝阴侯滕公说曰:"季布何罪?臣各为其主,项氏臣岂可尽诛耶?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怒求一人,何示不广!且以季布之贤,汉求之急如此,不北走胡则南走越耳。夫忌壮士,资敌国,此伍子胥所以鞭平王之墓也。君何不从容为上言之?"滕公心知朱家大侠,意布匿其所,乃许诺。待间,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布。
又曰:布弟季心,气盖关中,遇人恭谨,为任侠,方数千里,士争为死。
又曰:孝文时,郑当时以任侠自喜。孝景时,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置驿马长安郊,请谢宾客,夜以继日,常恐不遍。当时好黄老,其知友皆天下有名之士。
又曰:袁盎为楚相,病免家居,与闾里斗鸡走狗。雒阳剧孟尝过盎,盎善待之。安陵富人有谓盎曰:"吾闻剧孟博徒,将军何自通之?"盎曰:"孟虽博徒,然母死,客送丧车千馀乘,此亦有过人者。"
又曰:灌夫为人刚直,使酒,不好面谀。贵戚权势在己之右,欲必凌之;在己之左,尤益礼待。稠人广众,荐宠下士。士亦以此多之。不好文学,喜任侠,尚然诺。所与交通,无非豪杰大猾也。
又曰:公孙贺子敬声以皇后姊子,娇奢不奉法,征和中擅用北军钱千九百万,发觉,下狱。是时捕阳陵朱安世不能得,求之,贺请逐捕安世以赎声罪。上许之。安世者,京师大侠也,闻贺欲以赎子,笑曰:"丞相祸及宗矣。"从狱中上书,告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及使巫祭祠,上幸甘泉当驰道埋偶人,祝诅有恶言。下有司案验贺,穷所犯,遂父子死狱中。
又曰:眭弘,字孟,鲁国蕃人。少时游侠,斗鸡走狗,长乃变节,从嬴公受《春秋》,(嬴公,姓字。)以明经为议郎,至苻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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