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曰:王罴,字熊,霸陵人也。质直木强,处物平当,州闾敬惮焉。
《三国典略》曰:初,周万年县令乐运,抑挫豪右,时称强直,帝甚嘉之。特许通籍,事有不便,咸令奏闻。至是,召运赴行在所。既至,问之曰:"卿来日见太子否?"运曰:"臣来日奉辞。"帝曰:"卿言太子何如人也?"运曰:"中人。"时齐王宪等并在帝侧,帝顾之,谓曰:"百官佞我,皆云太子聪明,惟运独云中人,方验之忠直。"因问中人之状。运曰:"班固比齐桓为中人,管仲相之则霸,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帝曰:"我知之矣!"超拜运为京兆郡丞。
吴均《齐春秋》曰:王僧虔,性甚方直,远近望之,咸曰:"如水镜也。"
《唐书》曰:苏世长,高祖待之意甚厚。高祖谓曰:"卿自谓谄佞耶?正直耶?"对曰:"臣实愚直。"高祖曰:"卿若直,何为背世充而归我?"对曰:"洛阳既平,天下为一,臣知穷力屈,始归陛下。向使世充尚在,臣据汉南,天意虽有所归,人事足为勍敌。"高祖大笑。尝又嘲之曰:"名长意短,口正心邪,充忠贞於郑国,忘信义於吾家。"世长对曰:"名长意短,实如圣旨;口正心邪,未敢奉诏。"
又曰:桓彦范为大理,凡所奏议,若逢人主诘责,则辞色无惧,争之愈厉。又常谓所亲曰:"今既躬为大理,人命所悬,必不能顺旨诡辞以求苟免。"
又曰:高宗使宦者缘江采异竹,将於苑中植之。宦者所在纵暴,还过荆州。苏良嗣囚之。因上疏切谏,称:"远求珍异,以疲道路,恐非圣人抑己爱人之道。又小人窃弄威福,以亏皇明。"言甚切直。疏奏,高宗下诏慰勉,遽令弃竹於江中。
又曰:高宗谓侍臣曰:"邢文伟事我儿能减膳切谏,此正直人也。"遂擢拜右史。
又曰:宪宗以李绛为相,同列李吉甫便僻,善逢迎上意,绛梗直,多所规谏,故与吉甫不叶。绛性刚讦,每与吉甫争论,人多直绛。宪宗察绛忠正自立,故绛论奏,多所允从。
又曰:武玄衡从父弟儒衡,字庭硕,才度俊伟,气直貌庄,言不妄发,与人交友,终始不渝。相国郑馀庆不事华洁,后进趋其门者多垢衣败服,以望其知。而儒衡谒见,未辄易所好,但与之正言直论,馀庆亦因重之。
《晏子春秋》曰:景公观於淄上,叹曰:"使国可和保,而傅之子孙,岂不乐哉!"晏子曰:"今君临民若寇仇,见善如避热,不亦难乎?"
又曰:景公昼被发,乘六马,御妇人以出正闺。刖跪击马而反之,曰:"非吾君也!"公惭而不朝。晏子曰:"臣闻下无直辞,上有堕君,民多矫行。今君有失行而刖跪直禁,是君之福也。"於是令刖跪倍资。
又曰:景公见梁丘据,公曰:"与我和?"晏子曰:"此同也。和者,君甘则臣酸,君淡则臣咸;今据也,君甘则甘,所谓同也。安得为和?"
《尸子》曰:范献子游河,大夫皆在。君曰:"孰知栾氏之子?"大夫莫答。舟人清涓舍楫,答曰:"君奚问栾氏之子?"君曰:"自吾亡栾氏也,其老者未死,少者壮矣。"清涓曰:"善修晋国之政,内得大夫,外不失百姓,虽栾氏子,其若君何?若不修晋国之政,内不得大夫,而外失百姓,则舟中之人皆栾氏子也。"君曰:"善!"
《吕氏春秋》曰:熊意见齐宣王曰:"寡人闻子好直,有之乎?"对曰:"意何能直?意闻好直之士,家不处乱国,身不见汗君,今意身得见君而家托乎齐,意何能直!夫贤主所以贵士者,以其能直言也。言直则枉者见,人主欲闻枉而恶直,是鄣水源而欲其流也。"
《说苑》曰: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谓吴起曰:"美哉,山河之固,此魏之宝也!"对曰:"在德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而右彭蠡,德义不修而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而右太华,伊阙在南,羊肠在北,修政不仁而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而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修政不德而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在德不在险。若君不修德,船中之人尽敌国也。"武侯曰:"善。"
又曰:秦始皇既有天下,乃召群臣而议曰:"昔五帝禅贤,三王世继,孰是,将为之?"博士七十人未对。鲍白令之对曰:"天下官则禅贤是也,天下家则世继是也,故五帝以天下为官,三王以天下吻家。"秦皇帝仰天叹曰:"吾德出乎五帝,将官天下,谁可使代我后者。"鲍白令之对曰:"陛下行桀纣之道,欲为五帝之禅,非陛下所能行也。"秦皇大怒曰:"令之前!若何以言我桀纣之道也?速说之,不解则死。"令之对曰:"陛下筑台于云宫殿五里,建千石之锺,立万石之虡,妇女连百,倡优累千,兴作丽山宫室,至雍相继不绝,所以自奉者,殚天下竭民力,陛下所谓自营仅存之主耳,何暇比德於五帝欲官天下哉!"秦皇帝暗然无以应,面有惭色。
《新序》曰:齐景公游於牛山之上,而北望齐,曰:"善哉,国乎!使古无死者则寡人将去斯如之何?"乃泣沾襟。高子曰:"然!赖君之赐,蔬食恶肉可得而食也,驽马栈车可得而乘也,且不欲死,而况吾君乎?"俯而垂泣。晏子拊手而笑曰:"乐哉,今日婴之游也!见怯君一,而谀臣二,使古之无死者,则太公、丁公至今犹存。吾君方将被衰笠而立乎畎亩之中,惟事之恒,何暇念死乎?"景公惭焉。
又曰:晋平公间居,师旷侍坐。平公曰:"子生无目,子之默默也。"师旷对曰:"天下有五默默,而臣不得预一焉!"平公曰:"何谓也?"师旷曰:"群臣行赂,以采名誉,百姓侵冤,无所告诉,而君不悟,此一默默也;忠臣不用,用臣不忠,下才处高,不肖处贤而君不悟,此二默默也;奸臣欺诈,空虚府库,以其少才覆塞其恶,贤人逐,邪臣贵,而君不悟,此三默默也;国贫民罢,上下不和,而好财用兵,嗜欲无厌,谄谀在傍,而君不悟,此四默默也;至道不明,法令不行,吏民不正,百姓不安,而君不悟,此五默默也。国有五默默而不危者,未之有也。臣之默默何害乎国家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