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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卷 宋四公大鬧禁魂張

更新时间:2021-01-29 13:20:21

『四海盡留名』,只做著個『四』字﹔『曾上太平鼎』,只做著個『曾』字﹔『到處有名聲』,只做著個『到』字。上面四字道:『宋四曾到』。」王殿直道:「我久聞得做道路的,有個宋四公,是鄭州人氏,最高手段,今番一定是他了。」便教週五郎周宣,將帶一行做公的去鄭州幹辦宋四。

眾人路上離不得饑餐渴飲,夜住曉行。到鄭州問了宋四公家裡。門前開著一個小茶坊,眾人入去吃茶。一個老子上灶點茶。眾人道:「一道請四公出來吃茶。」老子道:「公公害些病未起在,等老子入去傳話。」老子走進去了。只聽得宋四公里面叫起來道:「我自頭風發,教你買三文粥來,你兀自不肯,每日若干錢養你,討不得替心替力,要你何作?」刮刮地把那點茶老子打了幾下。只見點茶的老子,手把粥碗出來道:

「眾上下少坐,宋四公教我買粥吃了,便來。」眾人等個意休不休,買粥的也不見回來,宋四公也竟不見出來。眾人不奈煩,入去他房裡看時,只見縛著一個老兒。眾人只道宋四公,來收他。那老兒說道:「老漢是宋公點茶的,恰才把碗去買粥的,正是宋四公。」眾人見說,吃了一驚,歎口氣道:「真個是好手,我們看不仔細,卻被他瞞過了。」只得出門去趕,那裡趕得著?眾做公的只得四散,分頭各去,挨查緝獲,不在話下。

原來眾人吃茶時,宋四公在裡面,聽得是東京人聲音,悄地打一望,又像個幹辦公事的模樣,心上有些疑惑,故意叫罵埋怨,卻把點茶老兒的兒子衣服,打換穿著,低著頭,只做買粥,走將出來,因此眾人不疑。

卻說宋四公出得門來,自思量道:「我如今卻是去那裡好?

我有個師弟,是平江府人,姓趙名正,曾得他信道:「如今在謨縣。我不如去投奔他家也罷。」宋四公便改換色服,妝做一個獄家院子打扮,把一把扇子遮著臉,假做瞎眼,一路上慢騰騰地,取路要來謨縣。來到謨縣前,見個小酒店,但見:

雲拂煙籠錦旆揚,太平時節日舒長。

能添壯士英雄膽,會解佳人愁悶腸。

三尺曉垂楊柳岸,一竿斜刺杏花旁。

男兒未遂平生志,且樂高歌入醉鄉。

宋四公覺得肚中饑餒,入那酒店去,買些個酒吃。酒保安排將酒來,宋四公吃了三兩杯酒,只見一個精精緻致的後生,走入酒店來。看那人時,卻是如何打扮?

磚頂背繫帶頭巾,皂羅文武帶背兒,下面寬口褲,側面絲鞋。

叫道:「公公拜緝。」宋四公抬頭看時,不是別人,便是他師弟趙正。宋四公人面前,不敢師父師弟廝叫,只道:「官人少坐。」趙正和宋四公敘了間闊就坐。教酒保添只盞來篩酒,吃了一杯。趙正卻低低地問道:「師父一向疏闊。」宋四公道:

「二哥,幾時有道路也沒?」趙正道:「是道路卻也自有,都只把來風花雪月使了。聞知師父入東京去,得拳道路。」宋四公道:「也沒甚麼,只有得個四五萬錢。」又問趙正道:「二哥,你如今那裡去?」趙正道:「師父,我要上東京閒直一遭,一道賞玩則個,歸平江府去做話說。」宋四公道:「二哥,你去不得。」趙正道:「我如何上東京不得?」宋四公道:「有三件事,你去不得。第一,你是浙右人,不知東京事,行院少有認得你的,你去投奔阿誰?第二,東京百八十里羅城,喚做『臥牛城』。我們只是草寇,常言:『草入牛口,其命不久。』第三,是東京有五千個眼明手快做公的人,有三都捉事使臣。」

趙正道:「這三件事都不妨,師父你只放心,趙正也不到得胡亂吃輸。」宋四公道:「二哥,你不信我口,要去東京時,我覓得禁魂張員外的一包兒細軟,我將歸客店裡去,安在頭邊,枕著頭﹔你覓得我的時,你便去上東京。」趙正道:「師父,恁地時不妨。」兩個說罷,宋四公將著一個官人歸來,唱了喏。

趙正同宋四公入房裡走一遭,道了「安置」,趙正自去。當下天色晚,如何見得?

暮煙迷遠岫,薄霧卷晴空。群星共皓月爭光,遠水與山光鬥碧。深林古寺,數聲鐘韻悠揚﹔曲岸小舟,幾點漁燈明滅。枝上子規啼夜月,花間粉蝶宿芳叢。

宋四公見天色已晚,自思量道:「趙正這漢手高,我做他師父,若還真個吃他覓了這般細軟,好吃人笑!不如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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