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

列传·卷二百三十一

更新时间:2021-03-03 12:51:42

  何如璋,字子峨,籍广东大埔。同治七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以侍读出使日本。归,授少詹事,出督船政。承鸿章旨,狃和议,敌至,犹严谕各舰毋妄动。及败,藉口押银出奔,所如勿纳,不得已,往就佩纶彭田乡。佩纶虑敌踪迹及之,绐如璋出。士论谓闽事之坏,佩纶为罪魁,如璋次之。如璋亦遣戍。后卒於家。

  邓承修,字铁香,广东归善人。举咸丰十一年乡试,入赀为郎,分刑部。转御史,遭忧归。光绪初,服阕,起故官。与张佩纶等主持清议,多弹击,号曰“铁汉”。先后疏论闱姓赌捐,大乖政体;关税侵蚀,婴害库帑;以考场积弊,陈七事纠正之;吏治积弊,陈八事肃澄之。又劾总督李瀚章失政,左副都御史崇勋无行,侍郎长叙等违制,学政吴宝恕、叶大焯,布政使方大湜、龚易图,盐运使周星誉诸不职状。会边警,纠弹举朝慢弛,请召还左宗棠柄国政。逾岁,彗星见,则又言宗棠莅事数月,未见设施,而因推及宝鋆、王文韶之昏眊,请罢斥,回天意。是时文韶方乡用,权任转重,会云南报销案起,又严劾之,仍不允。久之,迁给事中。

  时朝鲜乱平,琉球案未结,上言简知兵大臣驻烟台,厚集南北洋战舰番巡,留吴长庆军戍朝互犄角。越南乱作,法人袭顺化,复请诏百官廷议定国是,皆不报。十年,越事益坏,首劾徐延旭、唐炯失地丧师,赵沃、黄桂兰拥兵偾事,宜肃国宪。其夏,法人原媾和,承修联合台谏上书,极言和议难恃。旋与司业潘衍桐密上间敌五策,并劾李鸿章定和之疏,嫉刘永福敢战,言之愤绝。亡何,法果败盟,侵台湾鸡笼,枢臣议和战未决。於是承修再陈三策:“法所恃为援者西贡、东京。我若师分三路,亟攻越南,彼将自救不暇,策之上也。分兵为守,敌至则战,敌退不追,老师糜饷,利害共之,策之中也。若虑饷诎运阻,不敢言战,则其祸不胜言矣,是谓无策。”补鸿胪寺卿,充总理各国事务大臣。自此陈说兵事,章凡十三上,多见采纳。嗣以中允樊恭煦获谴,上疏营救,坐镌秩。明年,赴天津佐鸿章与法使巴特纳商和约,定新约十款。还,乞归省。

  未出都,命赴广西与法使会勘中、越分界,至则单骑出关会法使浦理燮。浦理燮欲先勘原界,承修据约先欲改正界限,不相下,乃阳以文渊、保乐、海宁归我,而阴电其驻京使臣,诋承修违约争执,谓非先勘原界,势将罢议。朝廷不获已,许之。承修遂有三难二害之电奏,略言:“附界居民,不愿隶法,先勘原界,虑滋事变,难一。保乐牧马,游勇獷盛,道路梗阻,难二。原界碑折,十不存五,巉岗耸巘,瘴雨炎翳,人马不前,难三。且原界既勘,彼必飏去,新界奚论?駈驴、文渊俱不可得,关门失险,战守两难,害一。文渊既失,北无寸地,关内通商,势将迫胁,越既不存,粤将焉保?害二。”疏入,不省。

  十二年,法人别遣狄隆、狄塞尔来会。適法官达鲁倪思海至者兰,为越人击杀。狄使惧,又耻而讳其事,坚请按图画界,朝旨报可。於是首议江平、黄竹、白龙尾各地割隶越。承修指图籍抗争,狄使不能屈,欲分白龙尾半之左归我而右归越。承修以其地为钦海外户,法得之则内偪防城,外断东兴、思勒,是无钦、廉也。议久之,暂与定约三条,犹未决,而狄使竟以兵力驱江平、黄竹居民内徙。朝廷虑启边衅,命先勘钦西至桂省全界,承修遂与订定清约,语详邦交志。十三年,具约本末以上,复官。十四年,谢病归,主讲丰湖书院,读书养母。十七年,卒於惠州。

  徐致祥,字季和,江苏嘉定人。咸丰十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晋中允,典试山东。累迁内阁学士,督顺天学政。遭忧去,服阕,起故官。光绪十年,法越构兵,德璀琳以和议进,朝旨未决。致祥上三策,谓:决战宜速,任将宜专,军势宜联。闽事棘,言何璟、张兆栋无幹济才,而荐杨岳斌、张佩纶堪重任,颇嘉纳。时议筑铁路,致祥闻而恶之,痛陈八害,并请力辟邪说,亟修河工,上责其诞妄,镌三级。越二年,铁路议再起,又再阻止之。先后封事十数上,而惓惓於抑奄寺,治河工,为时论所美。历典福建、广东乡试。十八年,授大理寺卿,连劾枢臣礼亲王世铎、山西巡抚阿克达春,而纠弹张之洞尤不遗馀力。寻命视学浙江,有严名。

  中日之役,我师败绩,上奕劻、李鸿章误国状,请逮叶志超、卫汝贵等寘之法,而畀冯子材、刘永福以征讨名号,庶可振国威、作士气。会山东教案起,德使海靖勒罢李秉衡职。致祥曰:“昔岁罢刘秉璋,今兹罢李秉衡,是朝廷黜陟之大权操之敌人也。为请顾全国体,毋慑敌。”私念国是不振,乱未有已,乃援引圣祖笃信朱子垂为家法往事,请举行经筵以辅圣德,皆不报。秩满,还朝,迁兵部右侍郎。二十四年,上违豫,众情惊疑,复以辅导君德之说进。

  是时国家多故,圣嗣尚虚,致祥为重国本计,略言:“昔宋真宗取宗室子养之宫中,逮仁宗既生,即遣归邸;厥后仁宗、高宗、理宗皆踵行之。有子而遣养子归邸者,真宗是也。无子而即以养子传授神器者,仁宗之於英宗,高宗之於孝宗,理宗之於度宗是也。今以宗社系讬之重,臣民属望之切,深维至计,取则前朝,慎选近支宗室兄弟之子数人,择亲择贤,入侍禁中,止以为子,不以为储,恪遵家法,既可默察其贤否,徐以俟皇子之生。则皇上未有子而有子,皇太后未有孙而有孙,而穆宗付讬之大业,亦继承有属矣。”乃未几,果有立溥俊为大阿哥事。二十五年,卒。

  论曰:体芳、宝廷、佩纶与张之洞,时称翰林四谏,有大政事,必具疏论是非,与同时好言事者,又号“清流党”。然体芳、宝廷议承大统,惓惓忠爱,非佩纶等所能及也。承修以搏击为能,致祥以诞妄受责,君子讥之。唯盛昱言不妄发,洁身早退,庶超然无负清誉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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