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

列传·卷三十一

更新时间:2021-03-03 12:29:37

  子约,以副贡生充教习,历知福安、南丰、费诸县,擢晋州,所至皆有惠政。

  成性,字我存,江南和州人。顺治六年进士,授中书科中书。十四年,考授御史,巡按福建。疏言:“福建山海征剿,师旅繁兴,民穷地荒。条上四策:一曰严汛守。滨海地寥廓,不能遍防。臣愚以为宜设水师,求熟练舟楫、谙识水性之将吏,广选舵工水手,缭椗招斗,惟其能者,禀饷不为常格。以舟为家,铳械用其长技,操演习熟,庶几水师可成。泉州近贼巢,水师宜移石湖。崇武、石芝驻陆军为声援。惠安北有峰尾司,宜驻兵,为惠州藩篱。同安邻厦门,当於高浦设屯,刘五店置警炮,时出游骑巡视要隘。此又惠州之唇齿也。一曰分界址。有司禁遏接济,商阻物贵,民生穷蹙。臣愚以为先定禁例,若竹木、镔铁、硝磺、油、麻,毋许通贸。小民日用所需,宜听转运。惟滨海大道或捷径可通者,严立疆界。更定勾稽文法,以时比验。自泉州西出延平上游,去海甚远,百货交易,宜听民便。一曰辑降众。山海啸聚之徒,渐次来降。入伍者多,归耕者少。间有悍气未驯,凌轹乡里。居民亦负气不相下,讦讼不受理,则自相格斗。臣愚以为宜令解散宿怨,禁止罗织。新附之众,合者渐分,聚者渐散,近者渐远,庶可消弭反侧。一曰清营伍。府县编氓,既有保甲,诸营什伍,犹未整齐。臣愚以为当责成兵吏,自为版籍。略仿保甲之制,同居连坐。则军伍肃、盗源遏矣。”事下兵部议行。

  既,又上疏言:“下游四府滨海,海徼无险阻可守,且又兵力所不及。宜令居民筑土堡,多备长枪鸟铳,习为团练。贼至,人自为守,家自为战,驰报附近将领,以兵赴援。久之使贼粮绝势穷,未有不瓦解者也。”又疏论盐场利弊,请裁上里、海口、牛田诸场,以福清知县领其事。十六年,报绩,授兵部主事。移疾归。

  康熙七年,始出就官。十一年,授工科给事中。时议招募游民,开垦荒田。性疏言:“民贫不能耕,乃有荒田。游民既失业,安能开垦?请敕督抚令县官劝民开垦,无力者上布政司给牛种赀钱。以本县之民,垦本县之田,官既易於稽察,朝廷本赀亦易於徵收。”又迭疏请奖进廉吏,为国家培元气,密谕推举督学,以重人才根本之地。又疏陈民生十害,谓:“州县胥役挟持长吏,为衙蠹之害;官吏私交旧识,关说曲直,为抽丰之害;乡民钱粮讼狱,必投在城所主之户,听其侵蚀唆使,为歇家之害;大奸巨猾武断乡曲,为奸豪之害;督抚及司道胥吏干讬有司,为上官胥吏之害;丞簿佐贰滥受讼牒,为佐贰之害;奸民诪张上控,株连蔓衍,为越诉之害;颜料本色,缘时价低昂,不载由单,任意苛敛,为杂派之害;百姓十室九空,无藉乘急取利,逐月合券,俗谓‘印子钱’,利至十之七八,折没妻孥,为放债之害;邮传往来,强捉人夫,挽舟负舆,为纤夫之害。请下所在有司,每季书状,不蹈十害,申大吏按验。”又请饬督抚严饬所司,复社学,讲乡约,举节孝,立义冢,不力行者,不得与卓异。旋擢掌科。十五年,以疾乞归,家居三年,卒。

  国初循明旧,御史出为巡按。顺治七年罢,旋复设。八年,世祖亲政,特敕诫谕,并命都察院察访举劾。御太和殿,召新命诸巡按入见,赐坐宣谕。十七年,都察院复请罢,王大臣会议,安亲王及侍郎石申等议留,别疏上。又以御史陆光旭疏争,令再议,仍议罢不复设。巡按能举其职者,又有宁承勋按河南,请塞黄河决口;秦世祯按江苏,劾罢巡抚土国宝:最知名。承勋大兴人,明天启举人,自礼部主事考选御史,官至大理寺右寺正。世祯自有传。

  王命岳,字伯咨,福建晋江人。顺治十二年进士,改庶吉士。时云南、贵州未定,策问及之。命岳言:“李定国贰於孙可望,当缓定国,行间使与可望相疑忌。我兵以守为战,以屯为守,视隙而动。”上异之,擢工科给事中。上经国远图疏,略言:“今国家所最急者,财也。岁入千八百一十四万有奇,岁出二千二百六十一万有奇。出浮於入者四百四十七万。国用所以不足,皆由养兵。各省镇满、汉官兵俸米、草豆,都计千八百三十八万有奇,师行刍秣又百四十万,其在京王公百官俸薪、披甲俸饷不过二百万。是则岁费二千二百万,十分在养兵,一分在杂用也。臣愚以为今日不宜再议剥削以给兵饷,而当议就兵生饷之道。河南、山东、湖广、陕西、江南北、浙东西、江西、闽、广诸行省,迭经兵火水旱,田多荒废。宜令各省驻防官兵分地耕种,稍仿明洪武中屯田之法,初年有司给与牛种、耕具、饩粮,自次年后,兵皆自食其力,便可不费朝廷金钱,此其为利甚溥。古者郡县之兵,什伍相配,千百成旅,将帅因而辖之。乃者将帅多以仆从、摎役、优伶为兵,其实能操戈杀贼者十不得二三。故食粮有兵,充伍无兵。官去兵随,难议屯种。今当先定兵额,官有升降,兵无去来。平定各省及去贼二三百里外者,皆给地课耕。因人之力与地之宜,一岁便可生财至千馀万。群情不为深虑,不过议节省某项、清察某项。譬如盘水,何益旱田?臣见今日因贼而设兵,因兵而措饷,因饷而病民。民复为贼,展转相因,深可隐忧。要在力破因循,断无不可核之兵,断无不可耕之田,断无不可生之财。”疏下各直省督抚,议格不行。

  世祖恶贪吏,令犯赃十两以上籍没。命岳疏言:“立法愈严,而纠贪不止,病在举劾不当。请敕吏部,督抚按举劾疏至,当参酌公论,果有贤者见毁,不肖者蒙誉,据实覆驳。如部臣耳目有限,科道臣皆得执奏。又按臣原有都察院考核甄别,督抚本重臣,言官恐外转为属吏,参劾绝少。请特敕责成,简别精实。每岁终仍命吏部、都察院考核督抚举劾当否,详具以闻。庶激励大法以倡率小廉。”转户科。再上疏论漕弊,大要谓:“百姓为运官所苦,运官又自有其苦,不得不苦百姓。请革通仓需索,禁旗丁混抢,仓场督臣亲监河兑。”福建方用兵,时又苦旱,命岳疏陈五事,曰:缓徵买,粜劝赈,督催协饷,严治奸盗,安置投诚。

  十五年,调兵科。师下湖广,命岳复申屯田之议,请复明军卫屯田之制,设指挥、千百户等官,以劳久功多之臣膺其任,子孙世及。无漕之地,专固封疆;有漕之地,即使领运。新附之将,有功亦得拜官。量易其地,勿在本省。寻疏言:“各省除荒之数,岁缩银五百五十万有奇。荒地以河南、山东为最多。请选清正御史,督察二省田地,率诸州县清丈,编造鱼鳞图册。他省除荒多者,如例均丈。”得旨举行。命岳又上清丈事宜十馀条。

  明桂王既出边,云南犹未平。命岳疏言:“云南岁饷九百万,而一省正杂赋税都计十六万有奇,是以九百万营十六万之地也。云南原有旧屯万一千一百七十一顷有奇,科粮三十八万九千九百九十二石有奇。请敕巡抚袁懋功责成原军,换帖领种。暂发二十万金,买牛办种,借给军民。经年销算,必无亏损,又可收复科粮旧额。且官收额内,军馀额外,每粟一石,价可三金,视今年每石十二金,已省饷费四分之三。庶几兵食兼足,不至竭天下之物力以奉一隅。”上可其奏,命发十万金买牛办种,修复旧屯。

  命岳乞假归葬,还朝,疏言:“贼习於海战,我师皆北人,不谙水性。惟有堵截隘港,禁绝接济,严号令,轻徭赋,与民休息,使民不为贼,贼不得资。久之必有系丑献阙下者。”吏部以浙江右布政员尽忠迁广东左布政,命已下,命岳劾其贪秽,尽忠坐罢。康熙初,使广东还,迁刑科都给事中。时陈豹据南澳,尚为明守,命岳疏请招豹收南澳。寻以议狱未当,夺官。六年,畿辅旱,诏求直言。命岳家居,以天子方冲龄,宜览古今,广法戒,撰千秋宝鉴,书垂成,未进,卒。

  李森先,字琳枝,山东掖县人。明崇祯进士。顺治二年,自国子监博士考选江西道监察御史。启睿亲王发大学士冯铨贪秽及其子源淮诸不法状,御史吴达,给事中许作梅、庄宪祖、杜立德,御史王守履、罗国士、邓孕槐、桑芸等先后论劾。睿亲王於重华殿集大学士,刑部、科道诸臣,召铨等面质,以为无实迹,语详铨传,责森先启请肆市语过当,夺官。世祖既亲政,铨罢去。九年十一月,大学士范文程以劾铨诸疏进,上阅之竟,曰:“诸臣劾铨诚当,何为以此罢?”文程曰:“诸臣劾大臣,无非为君国,上当思所以爱惜之。且使大臣而能钳制言官,非细故也。”越数日,上谕吏部,诸臣以劾铨罢者皆起用,森先补原官。

  十三年,巡按江南,劾罢贪吏淮安推官李子燮、苏州推官杨昌龄,论如律。巡苏州,杖杀不法僧三遮、优王紫稼并为优张榜少年沈濬,一时震悚。淮安吏张电臣坐侵蚀漕折银一百二十两有奇,例当追比,森先为疏请缓之。上责森先徇纵,夺官,逮至京讯鞫,事白,复原官。

  十五年,应诏陈言,略曰:“上孜孜图治,求言诏屡下;而诸臣迟回观望者,皆以从前言事诸臣,一经惩创,则流徙永锢,相率以言为戒耳。臣以为欲开言路,宜先宽言官之罚。如流徙谏臣李呈祥、季开生、魏琯、李裀、郝浴、张鸣骏等,皆与恩诏因公诖误例相应。倘蒙俯赐轸恤,使天下昭然知上宽宥直臣,在远不遗。凡有言责者,有不洗心竭虑而兴起者乎?”上责其市恩徇情,夺官,下刑部议,流徙尚阳堡,上仍宽之,复原官。寻命察荒河南,用左都御史魏裔介言,给敕印,未讫事而卒。

  十七年,上命吏部开列建言得罪诸臣,其流徙者,举呈祥、琯、裀、开生及彭长庚、许尔安凡六人。上命释呈祥,许琯、开生归葬。馀虽系建言,情罪不同,无可宽免。裀、开生自有传。长庚、尔安事见睿亲王传。

  呈祥,字吉津,山东霑化人。明崇祯进士,选庶吉士。顺治初,授编修。累迁少詹事。十年二月,条陈部院衙门应裁去满官,专用汉人。上谕大学士洪承畴等曰:“呈祥此奏甚不当。昔满臣赞理庶政,弼成大业。彼时岂曾咨尔汉臣?朕满、汉一体眷遇,奈何反生异意耶?”副都御史宜巴汉等因劾呈祥,夺官,下刑部,坐呈祥巧言乱政,论斩,上命免死,流徙盛京。居八年,至是命释还,诣京师疏谢,遂还里。康熙二十七年,卒。

  琯,字昭华,山东寿光人。明崇祯进士,官御史。顺治二年,以荐起原官,巡按甘肃。请开马市以柔远人,下部议行。凉州兵劫参议道廨,捕得倡乱者二十馀人,琯疏言西陲兵骄悍,由明季专事姑息,养奸滋乱,宜用重典。上命悉诛之,并诏后有犯者,首从骈斩,著为令。

  四年,授江宁学政。七年,还京,掌河南道。八年,漕运总督吴惟华请输银万,又括诸项羡馀,得九万三千,请以助饷。琯疏言淮、扬连年水旱,惟华输饷皆分派属吏,仍取自民间,乞赐察究,会巡漕御史张中元发惟华贪黩状,逮治夺官。琯又劾郧阳抚治赵兆麟,甄别文武属吏,荐举多至数十,纠劾仅一二微员,上为责兆麟,并诫诸督抚不得劾微员塞责。九年,授顺天府府丞。

  十二年,迁大理寺卿。八旗逃人初属兵部督捕,部议改归大理寺,琯疏言其不便,乃设兵部督捕侍郎专董其事。又言:“逃人日多,以投充者众。本主私纵成习,听其他往,日久不还,概讼为逃人。逃人至再,罪止鞭百,而窝逃犹论斩,籍人口、财产给本主。与叛逆无异,非法之平。”下九卿议,改为流,免籍没。又言窝逃瘐毙,妻子应免流徙,时遇热审,亦应一体减等。上责其市恩,下王大臣议琯巧宽逃禁,当坐绞,上宽之,降授通政司参议。德州诸生吕煌窝逃事发,州官当坐罪,琯持异议。王大臣劾琯,因追议琯前请热审减等为煌地,坐夺官,流徙辽阳,卒於戍所。上既许归葬,并宥其孥还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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