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一
历代天文志,自史记天官书后,唯晋、隋两志,备述天体、仪象、星占,唐、宋加详,皆未尽也。至元,景测益精明,占候较密,然疆宇所囿,声教未宏,齐政窥玑,尚多略焉。有清统一区夏,圣圣相承。圣祖亲釐象数,究极精微,前后制新仪七,测日月星辰,则穷极分秒;度舆图经纬,则穹历幅陨。世宗复以岁久积差,准监臣改用椭圆术。高宗又以旧记星纪,间有疏漏,御制玑衡抚辰仪,重加测候。迨平定回疆及两金川,复令重度里差,增入时宪。理明数确,器精法密,自古以来,所未有也。今为天文志,备载推验之法,其天象昭垂,见於历朝实录及所司载记者,亦悉书之。乾隆六十年以后,国史无徵,则从阙焉。
天象地体里差
天象历象考成天象篇云:“楚辞天问曰:‘圜则九重,孰营度之?’后世历家,谓天有十二重,非天实有如许重数,盖言日月星辰运转於天,各有所行之道,即楚辞所谓圜也。欲明诸圜之理,必详诸圜之动,欲考诸圜之动,必以至静不动者准之,然后得其盈缩。盖天道静专者也,天行动直者也。至静者自有一天,与地相为表里,故群动者运於其间而不息。若无至静者以验至动,则圣人亦无所成其能矣。人恒在地面测天,而七政之行无不可得者,正为以静验动故也。
“十二重天,最外者为至静不动;次为宗动,南北极赤道所由分也。次为南北岁差;次为东西岁差;此二重天,其动甚微,历家姑置之而不论焉。次为三垣二十八宿,经星行焉。次为填星所行;次为岁星所行;次为荧惑所行;次则太阳所行,黄道是也。次为太白所行;次为辰星所行;最内者则太阴所行,白道是也。要以去地之远近而为诸天之内外,然所以知去地之远近者,则又从诸曜之掩食及行度之迟疾而得之。盖凡为所掩食者必在上,而掩之食之者必在下。月体能蔽日光而日为之食,是日远月近之徵也。月能掩食五星,而月与五星又能掩食恒星,是五星高於月而卑於恒星也。五星又能互相掩食,是五星各有远近也。
“又宗动天以浑灏之气挈诸天左旋,其行甚速。故近宗动天者,左旋速而右移之度迟。渐远宗动天,则左旋较迟而右移之度转速。今右移之度,惟恒星最迟,土木次之,火又次之。日、金、水较速而月最速,是又以次而近之证也。”
考成后编日躔历理云:“西法自多禄某以至第谷,立为本天高卑、本轮、均轮诸说,近世刻白尔、噶西尼等,又以本天为椭圆。”月离历理云:“自西人创为椭圆之法,日距月天最高有远近,则太阴本天心有进退。地心与天心相距,两心差有大小。”合观诸论,天象备矣。
恒星天无地半径差及次轮消息,故志土星以下七天距地心数,著考测之详焉。
诸天距地心数:
土星最高一十一又一百零四万二千六百分之三十五万二千六百日天半径;
木星最高六又一百九十二万九千四百八十分之一百三十万五千九百日天半径;
火星最高二又六百三十万二千七百五十分之五百五十五万二千二百五十日天半径;
日均轮术最高一千一百六十二地半径,椭圆术最高二万零九百七十五地半径;
金星最高高於日一千万分日天半径之七百五十四万五千六百四十四,最下下於日如之;
水星最高高於日一千万分日天半径之四百五十三万二千一百五十五,最下下於日如之;
月均轮术最高朔望时五十八又百分之一十六地半径,椭圆术最高六十三又百分之七十七地半径。
地体浑天家谓天包地如卵裹黄,内经:“黄帝曰:‘地之为下否乎?’岐伯曰:‘地为人之下,太虚之中也。’曰:‘凭乎?’曰:‘大义举之也。’”大戴礼:“单居离问於曾子曰:‘天圆而地方,诚有之乎?’曾子曰:‘如诚天圆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掩也。参尝闻诸夫子曰:“天道曰圆,地道曰方。”’”宋儒邵子曰:“天何依?依乎地;地何附?附乎天。天地何所依附?自相依附。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程子曰:“据日景以三万里为中,若有穷,然有至一边已及一万五千里,而天地之运盖如初。然则中者亦时中耳。”又曰:“今人所定天体,只是且以眼定,视所极处不见,遂以为尽。然向曾有於海上见南极下有大星十,则今所见天体盖未定。日月升降,不过三万里中,然而中国只到鄯善、沙车,已是一万五千里。若就彼观日,尚只是三万里中也。伯淳在泽州,尝三次食韭黄,始食怀州韭,次食泽州,次食并州,则知数百里间,气候已争三月矣。若都以此差之,则须争半岁。如是,则有在此冬至、在彼夏至者,只是一般为冬夏而已。”朱子天问注云:“天之形圆如弹丸,其运转者亦无形质,但如劲风之旋。地则气之渣滓聚成形质者,但以其束於劲风旋转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堕耳。”西人谓地体浑圆,四面皆有人,冬夏互异,昼夜相反,与内经、戴记及宋儒之言若合符节。今以天周三百六十度徵之,南行二百里,则北极低一度;北行二百里,则北极高一度。东西当赤道下行二百里,则见月食之早晚亦差一度。其在赤道南北纬圈下行,虽广狭不同,然莫不应乎浑象。则知地之大周皆三百六十度,东西南北皆周七万二千里,以古尺八寸计之,则周九万里;以围三径一率之,则径三万里;亦与古三万里为中之说相符。然则地体浑圆,无疑义矣。距纬应大周里数不同,为志其要。
赤道南北距纬东西每度相距里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