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列传·卷一百

更新时间:2021-03-03 05:49:06

  窦刘二张杨熊柏

  窦群,字丹列,京兆金城人。父叔向,以诗自名,代宗时,位左拾遗。群兄弟 皆擢进士第,独群以处士客隐毘陵。母卒,啮一指置棺中,庐墓次,终丧。从卢庇 传啖助《春秋》学,著书数十篇。苏州刺史韦夏卿荐之朝,并表其书,报闻,不召。 后夏卿入为京兆尹,复言之德宗,擢为左拾遗。时张荐持节使吐蕃,乃迁群侍御史, 为荐判官,入见帝曰:“陛下即位二十年,始自草茅擢臣为拾遗,何其难也?以二 十年难进之臣为和蕃判官,一何易?”帝壮其言,不遣。

  王叔文党盛,雅不喜群,群亦忄幸忄幸不肯附。欲逐之,韦执谊不可,乃止。 群往见叔文曰:“事有不可知者。”叔文曰:“奈何?”曰:“去年李实伐恩恃权, 震赫中外,君此时逡巡路傍,江南一吏耳。今君又处实之势,岂不思路傍复有如君 者乎?”叔文悚然,亦卒不用。

  宪宗立,转膳部员外郎,兼侍御史知杂事。出为唐州刺史。节度使于頔闻其名, 与语,奇之,表以自副。武元衡、李吉甫皆所厚善,故召拜吏部郎中。元衡辅政, 荐群代为中丞。群引吕温、羊士谔为御史,吉甫以二人躁险,持不下。群忮狠,反 怨吉甫。吉甫节度淮南,群谓失恩,因挤之。陈登者,善术,夜过吉甫家,群即捕 登掠考,上言吉甫阴事。宪宗面覆登,得其情,大怒,将诛群,吉甫为救解,乃免, 出为湖南观察使。改黔中。会水坏城郛,调溪洞群蛮筑作,因是群蛮乱,贬开州刺 史。稍迁容管经略使。召还,卒于行,年五十五,赠左散骑常侍。

  群狠自用,果于复怨。始召,将大任之,众皆惧,及闻其死,乃安。

  兄常、牟,弟庠、巩,皆为郎,工词章,为《联珠集》行于时,义取昆弟若五 星然。

  常,字中行,大历中及进士第,不肯调,客广陵,多所论著,隐居二十年。镇 州王武俊闻其才,奏辟不应。杜佑镇淮南,署为参谋。历朗夔江抚四州刺史、国子 祭酒,致仕。卒,赠越州都督。

  牟,字贻周,累佐节度府。晚从昭义卢从史,从史浸骄,牟度不可谏,即移疾 归东都。从史败,不以觉微避去自贤。位国子司业。

  庠,字胄卿,终婺州刺史。

  巩,字友封,雅裕,有名于时。平居与人言若不出口,世号“嗫嚅翁”。元稹 节度武昌,奏巩自副,卒。

  刘栖楚,其出寒鄙。为镇州小吏,王承宗奇之,荐于李逢吉,繇邓州司仓参军 擢右拾遗。逢吉之罢裴度、逐李绅,皆嗾而为奸者。敬宗立,视朝常晏,数游畋失 德。栖楚谏曰:“惟前世王者初嗣位,皆亲庶政,坐以待旦。陛下新即位,安卧寝 内,日晏乃作。大行殡宫密迩,鼓吹之声日闻诸朝。且宪宗及先帝皆长君,朝夕恪 勤,四方犹有叛者。陛下以少主,践祚未几,恶德流布,恐福祚之不长也。臣以谏 为官,使陛下负天下讥,请碎首以谢。”遂额叩龙墀,血被面。李逢吉传诏:“毋 叩头,待诏旨。”栖楚捧首立,帝动容,扬袂使去。栖楚曰:“不听臣言,臣请死 于此。”有诏尉谕,乃出。迁起居郎,辞疾归洛。后谏官对延英,帝问:“向廷争 者在邪?”以谏议大夫召。未几,宣授刑部侍郎。故事,侍郎无宣授者,逢吉喜助 己,故不次任之。

  数月,改京兆尹,峻诛罚,不避权豪。先是,诸恶少窜名北军,凌藉衣冠,有 罪则逃军中,无敢捕。栖楚一切穷治,不阅旬,宿奸老蠹为敛迹。一日,军士乘醉 有所凌突,诸少年从旁噪曰:“痴男子,不记头上尹邪?”

  然其性诡激,敢为怪行,乘险抵戏,若无顾藉,内实恃权怙宠以干进。诣宰 相,厉色慢辞,韦处厚恶之,出为桂管观察使。卒,赠左散骑常侍。

  张又新,字孔昭,工部侍郎荐之子。元和中,及进士高第,历左右补阙。性倾 邪。李逢吉用事,恶李绅,冀得其罪,求中朝凶果敢言者厚之,以危中绅。又新与 拾遗李续、刘栖楚等为逢吉搏吠所憎,故有“八关十六子”之目。

  敬宗立,绅贬端州司马,朝臣过宰相贺,阍者曰:“止,宰相方与补阙语,姑 伺之。”及又新出,流汗揖百官曰:“端溪之事,窃不敢让。”人皆辟易畏之。寻 转祠部员外郎。尝买婢迁约,为牙侩搜索陵突,御史劾举,逢吉庇之,事不穷治。 及逢吉罢,领山南东道节度,表又新为行军司马。坐田伾事,贬汀州刺史。李训有 宠,又新复见用,迁刑部郎中,为申州刺史。训死,复坐贬。终左司郎中。又新善 文辞,再以谄附败,丧其家声云。

  杨虞卿,字师皋,虢州弘农人。父宁,有高操,谈辩可喜。擢明经,调临涣主 簿,弃官还夏,与阳城为莫逆交。德宗以谏议大夫召城,城未拜,诏宁即谕,与俱 来。陕虢观察使李齐运表置幕府。齐运入为京兆尹,表奉先主簿,拜监察御史,坐 累免。顺宗初,召为殿中侍御史,终国子祭酒。

  虞卿第进士、博学宏辞,为校书郎。抵淮南,委婚币焉,会陈商葬其先,贫不 振,虞卿未尝与游,悉所赍助之。擢累监察御史。

  穆宗初立,逸游荒恣,虞卿上疏曰:“乌鸢遭害仁鸟逝,诽谤不诛良臣进。臣 敢冒诛献瞽言。臣闻尧、舜以天下为忧,不以位为乐。况今北虏方梗,西戎弗靖, 两河有疮痏之虞,五岭罹氛厉之役。人之疾苦积下,朝之制度莫脩。边亡见储,国 用浸屈,固未可以高枕而息也。陛下初临万几,宜有忧天下心。当日见辅臣公卿百 执事,垂意以问,使四方内外灼有所闻。而听政六十日,入对延英,独三数大臣承 圣问而已,它内朝臣偕入齐出,无所咨询。谏臣盈廷,忠言不闻,臣实羞之。盖主 恩疏而正路塞也。公卿大臣宜朝夕燕见,则君臣情接而治道得矣。今宰臣四五人, 或顷刻侍坐,鞠躬陨越,随旨上下,无能往来,此繇君太尊、臣太卑故也。公卿列 位,虽陟降清地,曾未奉优眷、承下问。虽陛下神圣如五帝,犹宜周爰顾逮,惠以 气色,使支体相成,君臣昭明。陛下求治于宰相,宰相求治于臣等,进忠若趋利, 论政若诉冤,此而不治,无有也。自古天子居危思安之心同,而居安虑危之心则异, 故不得皆为圣明也。”时又有衡山布衣赵知微,亦上书指言帝倡优在侧,驰骋无度, 内作色荒,外作禽荒。辞颇危切,帝诏宰相尉谢。宰相因是贺天子纳谏,然不能用 也。俄诏行劳西北边。还,迁侍御史,改礼部员外郎、史馆脩撰。进吏部。会曹史 李賨等鬻伪告,调官六十五员,赃千六百万以上,虞卿发其奸,賨等系御史府。而 虞卿亲吏尝受二百万,亡命,私奴受三十万,虞卿缚奴送狱。三司严休复、高釴、 韦景休杂推,賨等皆诛死。虞卿坐不检下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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