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书

列传·卷八十七

更新时间:2021-03-03 05:47:45

  始,少连携少子师闵奔行在,有诏同止翰林院,车驾还,授同州参军。

  韦夏卿,字云客,京兆万年人。少邃于学,善文辞。大历中,与弟正卿同举贤 良方正,皆策高等。授高陵主簿,累迁刑部员外郎。时仍岁旱蝗,诏以郎官宰畿甸, 授奉天令,课第一,改长安令。转吏部员外郎、郎中,擢给事中,出为常、苏二州 刺史。徐州节度使张建封疾甚,诏夏卿为徐泗行军司马,且代之。未至,而建封卒, 徐军立其子愔为留后,召夏卿为吏部侍郎。

  时从弟执谊在翰林,尝受人金,有所干请,密以金内夏卿怀中,夏卿毁怀不受, 曰:“吾与尔赖先人遗德,致位及此,顾当是哉?”执谊大惭。转京兆尹、太子宾 客,检校工部尚书,为东都留守,辞疾,改太子少保。卒,年六十四,赠尚书左仆 射,谥曰献。

  夏卿性通简,好古有远韵,谈说多闻。晚岁将罢归,署其居曰“大隐洞”。与 齐映、穆赞、赞弟员友善,虽同游,终年不见其喜愠。抚孤侄恩逾己子。为政务通 理,不甚作条教。所辟士如路隋、张贾、李景俭等,至宰相达官,故世称知人。

  正卿子瓘,字茂弘,及进士第,仕累中书舍人。与李德裕善,德裕任宰相,罕 接士,唯瓘往请无间也。李宗闵恶之,德裕罢,贬为明州长史。会昌末,累迁楚州 刺史,终桂管观察使。

  段平仲,字秉庸,本武威人,隋民部尚书达六世孙。擢进士第。杜佑、李复之 节度淮南,连表掌书记。擢监察御史。磊落有气节,嗜酒敢言。是时,德宗春秋高, 躬自听断,天下事有所壅隔,群臣畏帝苛察,无敢言。平仲常曰:“上聪明神武, 但臣下畏怯,自为循默尔。使我一日得召见,宜大有开纳。”会京师旱,诏择御史、 郎官开仓振恤。平仲与考功员外郎陈归被选,同得对,粗陈振恤事,帝察其意有所 畜,以归在侧未言。事讫,平仲方独进,帝乃并留归,正色问之,杂以它语,平仲 错牾不得言,乃谬称名,帝怒,叱去之。苍黄向幄后,归趋降招之,乃得去。由是 坐废七年,然名由此显。

  元和初,为谏议大夫,宪宗使吐突承璀讨镇州,亟疏争,不可。及还,无功, 又请斩之。再迁尚书右丞。朝廷有得失,未尝不论奏,世推其敢直云。终太子左庶 子。

  赞曰:君有常尊,臣有定卑,自然之势也。然臣不自通于上,君不降而逮诸下, 则治不得成而功不彰。返是而天下之务粲焉几矣。德宗察察,欲折伏臣下,自为聪 明,而治愈疏。段平仲一忤上,苍惶失对,而犹以取名,何哉?下知所职,而上丧 其所以为上也。故圣王屈己从谏,君臣两得其美,知道之本欤!

  吕元膺,字景夫,郓州东平人。姿仪瑰秀,有器识。始游京师,谒故宰相齐映, 映叹曰:“吾不及识娄、郝,殆斯人类乎!”策贤良高第,调安邑尉,辟长春宫判 官。李怀光乱河中,辄解去。论惟明节度渭北,表佐其府。惟明卒,王栖曜代之, 德宗敕栖曜留元膺自佐,入拜殿中侍御史。历右司员外郎。出为蕲州刺史,尝录囚, 囚或白:“父母在,明日岁旦不得省,为恨。”因泣,元膺恻然,悉释械归之,而 戒还期。吏白“不可”,答曰:“吾以信待人,人岂我违?”如期而至。自是群盗 感愧,悉避境去。

  元和中,累擢给事中。俄为同州刺史。既谢,帝逮问政事,所对详诣。明日, 谓宰相曰:“元膺直气谠言,宜留左右,奈何出之?”李籓、裴垍谢,因言:“陛 下及此,乃宗社无疆之休。臣等昧死请留元膺给事左右。”未几,兼皇太子侍读, 进御史中丞。拜鄂岳观察使。尝夜登城,守者不许。左右曰:“中丞也。”对曰: “夜不可辨。”乃还。明日,擢守者为大将。入拜尚书左丞。度支使潘孟阳、太府 卿王遂交相恶,乃除孟阳散骑常侍,遂邓州刺史,诏辞无所轻重。元膺上其诏,请 明枉直,以显褒惩。

  江西裴堪按虔州刺史李将顺受赇,不覆讯而贬。元膺曰:“观察使奏部刺史, 不加覆,虽当诛,犹不可为天下法。”请遣御史按问,宰相不能夺。

  选拜东都留守。故事,留守赐旗甲,至元膺不给。或上言:“用兵讨淮西,东 都近贼,损其仪,沮威望,请比华、汝、寿三州。”帝不听,并三州罢之。留守不 赐旗甲,自此始。都有李师道留邸,邸兵与山棚谋窃发,事觉,元膺禽破之。始, 盗发,都人震恐,守兵弱不足恃,元膺坐城门指纵部分,意气闲舒,人赖以安。东 畿西南通邓、虢,川谷旷深,多麋鹿,人业射猎而不事农,迁徙无常,皆趫悍善斗, 号曰“山棚”。权德舆居守,将羁縻之,未克。至是,元膺募为山河子弟,使卫宫 城,诏可。

  改河中节度使。时方镇多姑息,独元膺秉正自将,监军及中人往来者,无不严 惮。入拜吏部侍郎。正色立朝,有台宰望,处事裁宜,人服其有礼。以疾改太子宾 客。居官始终无訾缺。卒,年七十二,赠吏部尚书。

  许孟容,字公范,京兆长安人。擢进士异等,又第明经,调校书郎。辟武宁张 建封府。李纳以兵拒境,建封遣使谕止,前后三辈往,皆不听。乃使孟容见纳,敷 引逆顺,纳即悔谢,为罢兵。表为濠州刺史。

  德宗知其能,召拜礼部员外郎。公主子求补崇文生者,孟容固谓不可,主诉之, 帝问状,以著令对。帝嘉其守,擢郎中。累迁给事中。京兆上言“好畤风雹害稼”, 帝遣宦人覆视,不实,夺尹以下俸。孟容曰:“府县上事不实,罪应罚。然陛下遣 宦者覆视,紊纲纪。宜更择御史一人参验,乃可。”不听。

  浙东观察使裴肃诿判官齐总暴敛以厚献,厌天子所欲。会肃卒,帝擢总自大理 评事兼监察御史为衢州刺史。衢,大州也。孟容还制曰:“方用兵处,有不待次而 擢者。今衢不他虞,总无功越进超授,群议谓何?且总本判官,今诏书乃言‘权知 留后,摄都团练副使’,初无制授,尤不见其可。假令总有可录,宜暴课最,解中 外之惑。”会补阙王武陵等亦执争,于是诏中停。帝召谓曰:“使百执事皆如卿, 朕何忧邪?”自袁高争卢杞后,凡十八年,门下无议可否者。至孟容数论驳,四方 知天子开纳多士,浩然想见其风。

  贞元十九年夏,大旱,上疏言:“陛下斋居损膳,具牲玉,走群望,而天意未 答,岂丰歉有定,阴阳适然乎?窃惟天人交感之际,系教令顺民与否。今户部钱非 度支岁计,本备缓急,若取一百万缗代京兆一岁赋,则京圻无流亡,振灾为福。又 应省察流移征防当还未还,役作禁锢当释未释;负逋馈送,当免免之;沈滞郁抑, 当伸伸之;以顺人奉天。若是而神弗祐、岁弗稔,未之闻也。”先是,为裴延龄、 李齐运流斥者,虽十年弗内移,故孟容因旱及之。帝始不悦,改太常少卿。

  元和初,再迁尚书右丞、京兆尹。神策军自兴元后,日骄恣,府县不能制。军 吏李昱贷富人钱八百万,三岁不肯归。孟容遣吏捕诘,与之期使偿,曰:“不如期, 且死!”一军尽惊,诉于朝。宪宗诏以昱付军治之,再遣使,皆不听,奏曰:“不 奉诏,臣当诛。然臣职司辇毂,当为陛下抑豪强。钱未尽输,昱不可得。”帝嘉其 守正,许之。京师豪右大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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