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房曰斑山,乃杨升阉写韵楼故址,初闻何君欲止此,过其门,方建醮设法于前,知必不在,及不问而去。后有人追至,留还其房。余告以欲觅同行者,其人曰:“余知其所止,必款斋而后行。”余视其貌,似曾半面半陌生,半熟悉,而忘从何处,谛审之,知为王赓虞,乃卫侯之子,为大理庠生庠xiáng学校,庠生即学生,向曾于大觉寺会于遍周师处者也。今以其祖母忌辰,随其父来修蔫于此,见余过,故父子相谂shěn知悉,而挽留余饭焉。饭间,何君亦令僧来招。既饭而暮,遂同招者过大云堂前北上,得何君所止静室,复与之席地而饮。夜月不如前日之皎。
十三日与何君同赴斋别房,因遍探诸院。时山鹃花盛开,各院无不灿然。中庭院外,乔松修竹,间以茶树。树皆高三四丈,绝与桂相似,时方采摘,无不架梯升树者。茶味颇佳,炒而复曝,不免黝黑。已入正殿,出门亦宏敞。殿前有石亭,中立我太祖高皇帝即明太祖朱元璋赐僧《无极归云南诗》十八章,前后有御跋。
此僧自云南入朝,以白马、茶树献,高皇帝临轩见之,而马嘶花开,遂蒙厚眷。后从大江还故土,帝亲洒天葩,以江行所过,各赋一诗送之,又令诸翰林大臣皆作诗送归。今宸翰原意指帝王宫殿,后作为帝王代称,这里代指朱元璋已不存,而诗碑犹当时所镌者。
李中谿《大理郡志》,以奎章指皇帝手笔不可与文献同辑,竟不之录。
然其文献门中亦有御制文,何独诗而不可同辑耶?
殿东向,大云堂在其北。
僧为瀹茗设斋。
已乃由寺后西向登岭,觅波罗岩。
寺后有登山大道二;一直上西北,由清碧溪南峰上,十五里而至小佛光寨,疑与昨清碧溪中所望雪痕中悬处相近,即后山所谓笔架山之东峰矣;一分岐向西南,溯寺南第十九涧之峡,北行六里而至波罗岩。
波罗岩者,昔有赵波罗栖此,朝夕礼佛,印二足迹于方石上,故后人即以“波罗”名。波罗者,乃此方有家道人之称。其石今移大殿中为拜台。
时余与何君乔梓骑而行。
离寺即无树,其山童然。一里,由岐向西南登。四里,逾岭而西,其岭亦南与对山夹涧为门者。
涧底水细,不及清碧,而内峡稍开,亦循北山西入。又一里,北山有石横叠成岩,南临深壑。壑之西南,大山前抱,如屏插天,而尖峰齿齿列其上,遥数之,亦得十九,又苍山之具体而微者。岩之西,有僧构室三楹,庭前叠石明净,引水一龛贮岩石下,亦饶幽人之致。僧瀹茗炙面为饵以啖客。久之乃别。
从旧路六里,过大云堂,时觉宗相待于斑山,乃复入而观写韵楼。楼已非故物,今山门有一楼,差可以存迹。问升庵遗墨,尚有二扁通“篇”,寺僧恐损剥,藏而不揭也。僧复具斋,强吞一盂而别。
其前有龙女树。
树从根分挺三四大株,各高三四丈,叶长二寸半,阔半之,而绿润有光,花白,大于玉兰,亦木莲之类而异其名。时花亦已谢,止存数朵在树杪即树梢,而高不可折,余仅折其空枝以行。
于是东下坡,五里,东出大道,有二小塔峙而夹道;所出大道,即龙尾关达郡城者也。其南有小村曰上睦,去郡尚十里。乃遵道北行,过七里、五里二桥,而入大理郡城南门。
经大街而北,过鼓楼,遇吕梦熊使者,知梦熊不来,而乃郎他的儿子,乃即“他”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