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里,得数家之聚,曰那印村。
夫复委之,其郎头他出,予执一夫絷而候之。时甫下午,天复明霁,所行共二十余里。问去都结尚一日程,而中途无村可歇,须明日早行,即郎头在亦不及去矣。余为怏怏,登架坐而待之。久之郎头返,已薄暮矣。其饷以鲫为供。
二十三日早雾四塞,既饭而日已东出。促夫至,仍欲从东北坞行。余先问都结道,当东逾岭,窥其意,以都结道远,复将委之有村处也。盖其地先往果化,则有村可代,而东南往都结,无可委之村,故那印夫必不肯东南。久之,一人来劝余,此地东往龙村,名囤龙,亦佶伦。
(缺)即都结属,但稍迂,多一番换夫耳。余不得已,从之。乃东北入坞中,半里,复与前西南来之水遇,遂循之东向行。二里,下坞中,忽望见北坞石山回耸。又半里,路右东行之水,又与一东南来水会而北去。东向涉之,复上岭,东北一里,逾岭上。又北行岭脊半里,望西北石山与所登土山分条而东,下隔绝壑,有土脊一枝横属其间,前所渡北流之水,竟透脊而入其坞穴中,不从山涧行矣。路既逾岭,循岭上东行三里,过一脊,又平行一里,始东南下。一里半,及坞底,忽见溪水一泓深碧盈涧,随之东下,渐闻潺潺声,想即入脊之水至此而出也。东行半里,又有小水自东峡而出,溯之行一里,溪四壑转,始见溪田如掌。
复随之东南行一里,水穷峡尽,遂东上一里,登岭。平行岭北半里,又东南坦下者半里,过一脊,又东北逾岭半里而上,逾其阴,望东北坞中,开洋成塍。又东北半里,始东向下山,半里,午抵囤龙村今作隆屯。
土人承东往果化,不肯北向都结,亦以都结无村代也。
饭于郎头家。
下午夫至,郎头马姓者告余曰:“此地亦属佶伦,若往往送都结,其径已迂,恐都结村人不承,故本村不敢往;往果化则其村为顺,不敢违耳。”盖其地往都结,尚有一村曰捺村,仍须从所来高岭之脊南向而去。余不得已,仍从之。及升舆,尚少三人,遍入山追之。比至,日已西入山,余有戒心,闻佶伦、都结土人不良。竞止不行。是午,土人以鼠肉供,麾却之huī,挥手斥绝。易以小鸟如鹌鹑,乃薰干者,炒以供饭。各家所供酒,或烧酒或白浆,皆可食。又有黄酒,色浊味甜,墟中有沽者,各村罕有。是日上午行二十里而已。
二十四日早起,霁色如洗;及饭,反有雾蒙四山;日出而净如故。及起行,土人复欲走果化,不肯走都结,即迂往其村,亦不肯送。盖与都结有仇杀,恐其执之也。余强之不能,遂复送向那印。
盖其正道在旧州,此皆迂曲之程也。
遂西南行田陇间,半里,穿石隙登土山西向平上,半里及其巅。
又半里,越岭而南,稍下度一脊。又平上半里,复逾巅西下。
一里,及坞中,遂循水痕西北行。
一里,有小水自北坞来,与东来小水合而西去。又随之西一里,复有小水自北坞来,与东来之水合而南去。路西上山,直上者一里半,平行岭上者二里,又西向下者一里半,下及坞底。忽有水自南峡来,涵碧深沉,西向去,过坞半里,从北山西上一里,登岭上又一里,稍下,过一脊复上,始依岭北,旋依岭南,俱西向平行岭上,南望高岭,即旧州走都结者。共三里始西南下,一里半而及其坞,则前所过南峡之水,与那印之水东西齐去,而北入石山之穴。截流而西,溯东来之水三里,饭于那印。候夫至下午,不肯由小径向都结,仍返佶伦。初由村左西北上山,转西南共一里,登岭上行。西南五里,稍下,度一脊复上,西南行岭上六里,转出南坳。
又西南行六里,稍东转,仍向西南,始东见旧州在东南山谷,佶伦尖山在西南山谷。又西二里,始下,南渡坞塍,始见塍水出北矣。又南逾山半里,又渡塍逾小山一里,得一村颇大,日已暮。从其南渡一支流,复与南来大溪遇。南越一垅,溯大溪西南行塍间,又一里半至佶伦州。州宅无围墙,州官冯姓尚幼。又南渡大溪,宿于权州者家暂代州官行使取权的人。是日约行四十余里,皆迂路也。
二十五日凌晨,权州者复送二里,至北村,坐而促夫者竟日,下午始行。即从村东南上山一里,始东北逾岭,旋转东南,绕州后山脊行。六里,少庭脊,复上行岭畔者三里,又稍下。其处深茅没顶,舆人又妄指前山径中多贼阵,余辈遥望不见也。又前下一里,渡脊,始与前往陆廖时所登山径遇,遂东瞰山谷,得旧州村落。
又东南下者半里,时及麓,舆夫遂哄然遁去。时日已薄暮,行李俱弃草莽中。余急趋旧州,又半里下山,又行田塍间一里,抵前发站老人家,己昏黑,各家男子俱遁入山谷,老人妇卧暗处作呻吟声。余恐行李为人所攫,遍呼人不得。久之,搜得两妇执之出,谕以无恐,为觅老人父子归,令取行李。既而顾仆先携二囊至,而舆担犹弃暗中。己而前舍有一客户客居该地的人家来询,谕令往取,其人复遁去。余追之执于前舍架上,强之下,同顾仆往取。久之,前所遣妇归,云:“老人旋至矣。”余令其速炊,而老人犹不至。盖不敢即来见余,亦随顾行后,往负行李也。半晌,乃得俱来。
老人惧余鞭其子若孙,余谕以不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