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

列传·卷一百四十八

更新时间:2021-03-03 00:43:07

  尤袤 谢谔 颜师鲁 袁枢 李椿 刘仪凤 张孝祥

  尤袤,字延之,常州无锡人。少颖异,蒋偕、施坰呼为奇童。入太学,以词赋冠多士,寻冠南宫。绍兴十八年,擢进士第。尝为泰兴令,问民疾苦,皆曰:"邵伯镇置顿,为金使经行也,使率不受而空厉民。漕司输藁秸,致一束数十金。二弊久莫之去。"乃力请台阃奏免之。县旧有外城,屡残于寇,颓毁甚,袤即修筑。已而金渝盟,陷扬州,独泰兴以有城得全。后因事至旧治,吏民罗拜曰:"此吾父母也。"为立生祠。

  注江阴学官,需次七年,为读书计。从臣以靖退荐,召除将作监簿。大宗正阙丞,人争求之,陈俊卿曰:"当予不求者。"遂除袤。虞允文以史事过三馆,问谁可为秘书丞者,佥以袤对,亟授之。张栻曰:"真秘书也。"兼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迁著作郎兼太子侍读。

  先是,张栻说自阁门入西府,士论鼎沸,从臣因执奏而去者数十人,袤率三馆上书谏,且不往见。后说留身密奏,于是梁克家罢相,袤与秘书少监陈骙各与郡。袤得台州,州五县,有丁无产者输二年丁税,凡万有三千家。前守赵汝愚修郡城工才什三,属袤成之。袤按行前筑,殊卤莽,亟命更筑,加高厚,数月而毕。明年大水,更筑之,墉正直水冲,城赖以不没。

  会有毁袤者,上疑之,使人密察,民诵其善政不绝口,乃录其《东湖》四诗归奏。上读而叹赏,遂以文字受知。除淮东提举常平,改江东。江东旱,单车行部,核一路常平米,通融有无,以之振贷。

  朱熹知南康,讲荒政,下五等户租五斗以下悉蠲之,袤推行于诸郡,民无流殍。进直秘阁,迁江西漕兼知隆兴府。屡请祠,进直敷文阁,改江东提刑。

  梁克家荐袤及郑侨以言事去国,久于外,当召,上可之。召对,言:"水旱之备惟常平、义仓,愿预饬有司随市价禁科抑,则人自乐输,必易集事。"除吏部郎官、太子侍讲,累迁枢密检正兼左谕德。输对,又申言民贫兵怨者甚切。

  夏旱,诏求阙失,袤上封事,大略言:"天地之气,宣通则和,壅遏则乖;人心舒畅则悦,抑郁则愤。催科峻急而农民怨;关征苛察而商旅怨;差注留滞,而士大夫有失职之怨;廪给朘削,而士卒有不足之怨;奏谳不时报,百久系囚者怨;幽枉不获伸,而负累者怨;强暴杀人,多特贷命,使已死者怨;有司买纳,不即酬价,负贩者怨。人心抑郁所以感伤天和者,岂特一事而已。方今救荒之策,莫急于劝分,输纳既多,朝廷吝于推赏。乞诏有司检举行之。"

  高宗崩前一日,除太常少卿。自南渡来,恤礼散失,事出仓卒,上下罔措,每有讨论,悉付之袤,斟酌损益,便于今而不戾于古。

  当定庙号,袤与礼官定号"高宗",洪迈独请号"世祖"。袤率礼官颜师鲁、郑侨奏曰:"宗庙之制,祖有功,宗有德。艺祖规创大业,为宋太祖,太宗混一区夏,为宋太宗,自真宗至钦宗,圣圣相传,庙制一定,万世不易。在礼,子为父屈,示有尊也。太上亲为徽宗子,子为祖而父为宗,失昭穆之序。议者不过以汉光武为比,光武以长沙王后,布衣崛起,不与哀、平相继,其称无嫌。太上中兴,虽同光武,然实继徽宗正统,以子继父,非光武比。将来祔庙在徽宗下而称祖,恐在天之灵有所不安。"诏群臣集议,袤复上议如初,迈论遂屈。诏从礼官议。众论纷然。会礼部、太常寺亦同主"高宗",谓本朝创业中兴,皆在商丘,取"商高宗",实为有证。始诏从初议。建议事堂,令皇太子参决庶务。袤时兼侍读,乃献书,以为:"储副之位,止于侍膳问安,不交外事;抚军监国,自汉至今,多出权宜。乞便恳辞以彰殿下之令德。"

  台臣乞定丧制,袤奏:"释老之教,矫诬亵渎,非所以严宫禁、崇几筵,宜一切禁止。"灵驾将发引,忽定配享之议,洪迈请用吕颐浩、韩世忠、赵鼎、张俊。袤言:"祖宗典故,既祔然后议配享,今忽定于灵驾发引一日前,不集众论,惧无以厌伏勋臣子孙之心。宜反覆熟议,以俟论定。"奏入,诏未预议官详议以闻,继寝之,卒用四人者。时杨万里亦谓张浚当配食,争之不从,补外。进袤权礼部侍郎兼同修国史侍讲,又兼直学士院。力辞,上听免直院。

  淳熙十四年,将有事于明堂,诏议升配,袤主绍兴孙近、陈公辅之说,谓:"方在几筵,不可配帝,且历举郊岁在丧服中者凡四,惟元祐明堂用吕大防请,升配神考,时去大祥止百余日,且祖宗悉用以日易月之制,故升侑无嫌。今陛下行三年之丧,高宗虽已祔庙,百官犹未吉服,讵可近违绍兴而远法元祐升侑之礼?请俟丧毕议之。"诏可。

  孝宗尝论人才,袤奏曰:"近召赵汝愚,中外皆喜,如王兰亦望收召。"上曰:"然。"一日论事久,上曰:"如卿才识,近世罕有。"次日语宰执曰:"尤袤甚好,前此无一人言之,何也?"兼权中书舍人,复诏兼直学士院,力辞,且荐陆游自代,上不许。时内禅议已定,犹未论大臣也。是日谕袤曰:"旦夕制册甚多,非卿孰能为者,故处卿以文字之职。"袤乃拜命,内禅一时制册,人服其雅正。

  光宗即位,甫两旬,开讲筵,袤奏:"愿谨初戒始,孜孜兴念。"越数日,讲筵又奏:"天下万事失之于初,则后不可救。《书》曰:'慎厥终,惟其始。'"又历举唐太宗不私秦府旧人为戒。又五日讲筵,复论官制,谓:"武臣诸司使八阶为常调,横行十三阶为要官,遥郡五阶为美职,正任六阶为贵品,祖宗待边境立功者。近年旧法顿坏,使被坚执锐者积功累劳,仅得一阶;权要贵近之臣,优游而历华要,举行旧法。"姜特立以为议己,言者固以为周必大党,遂与祠。

  绍熙元年,起知婺州,改太平州,除焕章阁待制,召除给事中。既就职,即昌言曰:"老矣,无所补报。凡贵近营求内除小碍法制者,虽特旨令书请,有去而已,必不奉诏。"甫数日,中贵四人希赏,欲自正使转横行,袤缴奏者三,竟格不下。

  兼侍讲,入对,言:"愿上谨天戒,下畏物情,内正一心,外正五事,澄神寡欲,保毓太和,虚己任贤,酬酢庶务。不在于劳精神、耗思虑、屑屑事为之末也。"

  陈源除在京宫观,耶律适嘿除承宣使,陆安转遥郡,王成特补官,谢渊、李孝友赏转官,吴元充、夏永寿迁秩,皆论驳之,上并听纳。

  韩侂胄以武功大夫、和州防御使用应办赏直转横行,袤缴奏,谓:"正使有止法,可回授不可直转。侂胄勋贤之后,不宜首坏国法,开攀援之门。"奏入,手诏令书行,袤复奏:"侂胄四年间已转二十七年合转之官,今又欲超授四阶,复转二十年之官,是朝廷官爵专徇侂胄之求,非所以为摩厉之具也。"命遂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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