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

列传·卷二百一十八

更新时间:2021-03-02 22:07:38

  ◎西域二西番诸卫(西宁河州洮州岷州等番族诸卫)

  ○安定卫 阿端卫 曲先卫赤斤蒙古卫 沙州卫 罕东卫 罕东左卫 哈梅里

  西番,即西羌,族种最多,自陕西历四川、云南西徼外皆是。其散处河、湟、洮、岷间者,为中国患尤剧。汉赵充国、张奂、段颎,唐哥舒翰,宋王韶之所经营,皆此地也。元封驸马章古为宁濮郡王,镇西宁,于河州设吐番宣慰司,以洮、岷、黎、雅诸州隶之,统治番众。

  洪武二年,太祖定陕西,即遣官赍诏招谕,其酋长皆观望。复遣员外郎许允德招之,乃多听命。明年五月,吐蕃宣慰使何锁南普等以元所授金银牌印宣敕来上,会邓愈克河州,遂诣军前降。其镇西武靖王卜纳剌亦以吐蕃诸部来纳款。冬,何锁南普等入朝贡马及方物。帝喜,赐袭衣。四年正月设河州卫,命为指挥同知,予世袭,知院朵儿只、汪家奴并为指挥佥事。设千户所八,百户所七,皆命其酋长为之。卜纳剌等亦至京师,为靖南卫指挥同知,其侪桑加朵儿只为高昌卫指挥同知,皆带刀侍卫。自是,番酋日至。寻以降人马梅、汪瓦儿并为河州卫指挥佥事。又遣西宁州同知李喃哥等招抚其酋长,至者亦悉授官。乃改西宁州为卫,以喃哥为指挥。

  帝以西番产马,与之互市,马至渐多。而其所用之货与中国异,自更钞法后,马至者少,患之。八年五月命中官赵成赍罗绮、绫绢并巴茶往河州市之,马稍集,率厚其值以偿。成又宣谕德意,番人感悦,相率诣阙谢恩。山后归德等州西番诸部落皆以马来市。

  十二年,洮州十八族番酋三副使等叛,据纳麟七站之地。命征西将军沐英等讨之,又命李文忠往筹军事。英等至洮州旧城,寇遁去,追斩其魁数人,尽获畜产。遂于东笼山南川度地筑城置戍,遣使来奏。帝报曰:“洮州,西番门户,筑城戍守,扼其咽喉。”遂置洮州卫,以指挥聂纬、陈晖等六人守之。已,文忠等言官军守洮州,饷艰民劳。帝降敕谕之曰:“洮州西控番戎,东蔽湟、陇,汉、唐以来备边要地。今番寇既斥,弃之不守,数年后番人将复为患。虑小费而忘大虞,岂良策哉。所获牛羊,分给将士,亦足弃两年军食。其如敕行之。”文忠等乃不敢违。

  秋,何锁南普及镇抚刘温各携家属来朝。谕中书省臣曰:“何锁南普自归附以来,信义甚坚。前遣使乌斯藏,远涉万里,及归,所言皆称朕意。今以家属来朝,宜加礼待。”乃赐米、麦各三十石,刘温三之一。

  英等进击番寇,大破之,尽擒其魁,俘斩数万人,获马牛羊数十万。自是,群番震慑,不敢为寇。

  十六年,青海酋长史剌巴等七人来归,赐文绮、宝钞。时岷州亦设卫,番人岁以马易茶,马日蕃息。二十五年又命中官而聂至河州,召必里诸番族,以敕谕之。争出马以献,得万三百余匹,给茶三十余万觔。命以马畀河南、山东、陕西骑士。帝以诸卫将士有擅索番人马者,遣官赍金、铜信符敕谕,往赐凉州、甘州、肃州、永昌、山丹、临洮、巩昌、西宁、洮州、河州、岷州诸番族。谕之曰:“往者朝廷有所需,必酬以茶货,未许私徵。近闻边将无状,多假朝命扰害,俾尔等不获宁居。今特制金、铜信符颁给,遇有徵发,必比对相符始行,否则伪,械至京,罪之。”自是,需求遂绝。

  初,西宁番僧三剌为书招降罕东诸部,又建佛刹于碾白南川,以居其众,至是来朝贡马,请敕护持,赐寺额。帝从所请,赐额曰瞿昙寺。立西宁僧纲司,以三剌为都纲司。又立河州番、汉二僧纲司,并以番僧为之,纪以符契。自是其徒争建寺,帝辄锡以嘉名,且赐敕护持。番僧来者日众。

  永乐时,诸卫僧戒行精勤者,多授剌麻、禅师、灌顶国师之号,有加至大国师、西天佛子者,悉给以印诰,许之世袭,且令岁一朝贡,由是诸僧及诸卫士官辐辏京师。其他族种,如西宁十三族、岷州十八族、洮州十八族之属,大者数千人,少者数百,亦许岁一奉贡,优以宴赉。西番之势益分,其力益弱,西陲之患亦益寡。

  宣德元年,以协讨安定、曲先功,加国师吒思巴领占等五人为大国师,给诰命、银印,秩正四品,加剌麻著星等六人为禅师,给敕命、银印,秩正六品。

  正统五年敕陕西镇守都督郑铭、都御史陈镒曰:“得奏,言河州番民领占等先因避罪,逃居结河里,招集徒党,占耕土田,不注籍纳赋,又藏匿逃亡,剽劫行旅,欲发兵讨之。朕念番性顽梗,且所犯在赦前,若遽加师旅,恐累及无辜。宜使人抚谕,令散遣徒党,还所掠牛羊,兵即勿进,否则加兵未晚。尔等其审之。”番人果输服。七年再敕铭及都御史王翱等曰:“得镇守河州都指挥刘永奏:往岁阿尔官等六族三千余人,列营归德城下,声言交易,后乃钞掠屯军,大肆焚戮;而著亦匝族番人屡于暖泉亭诸处,潜为寇盗。指挥张瑀擒获二人,止责偿所盗马,纵之使去。论法,瑀及永皆当究治,今姑令戴罪。尔等即遣官偕三司堂上亲诣其寨,晓以利害,令还归所掠,许其自新,不悛,则进讨。盖驭戎之道,抚绥为先,抚之不从,然后用兵。尔等宜体此意。”番人亦输服。

  成化三年,陕西副使郑安言:“进贡番僧,自乌斯藏来者不过三之一,余皆洮、岷寺僧诡名冒贡。进一羸马,辄获厚直,得所赐币帛,制为战袍,以拒官军。本以羁縻之,而益致寇掠,是虚国帑而赍盗粮也。”章下礼部,会廷臣议,请行陕西文武诸臣,计定贡期、人数及存留、起送之额以闻,报可。已而奏上,诸自乌斯藏来者皆由四川入,不得径赴洮、岷,遂著为例。明年冬,洮州番寇拥众掠铁城、后川二寨,指挥张翰等率兵御之,败去,获所掠人口以归。

  五年,巡按江孟纶言:“岷州番寇纵横,村堡为虚。顷令指挥后泰与其弟通反覆开示,生番忍藏、占藏等三十余族酋长百六十余人,熟番栗林等二十四族酋长九十一人,转相告语,悔过来归,且还被掠人畜,愿供徭赋。杀牛告天,誓不再犯。已令副使李玘从宜赏劳,宣示朝廷恩威,皆欢跃而去。惟熟番绿园一族怙恶不服。”兵部言:“番性无常,朝抚夕叛,未可弛备。请谕边臣,向化者加意抚绥,犯顺者克期剿灭。”帝纳其言。

  八年,礼官言:“洮、岷诸卫送各族番人赴京,多至四千二百余人,应赏彩币人二表里,帛如之,钞二十九万八千有奇,马直尚在其外。考正统、天顺间,各番贡使不过三五百人。成化初,因洮、岷诸处滥以熟番作生番冒送,已定例,生番三年一贡,大族四五人,小族一二人赴京,余悉遣还。成化六年,副使邓本瑞妄自招徕,又复冒送,臣部已重申约束。今副使吴玘等不能严饬武备,专事通番,以纾近患。乞降敕切责,务遵前令。”帝亦如其言。

  西宁即古湟中,其西四百里有青海,又曰西海,不草丰美。番人环居之,专务畜牧,日益繁滋,素号乐土。正德四年,蒙古部酋亦不刺、阿尔秃厮获罪其主,拥众西奔。瞰知青海饶富,袭而据之,大肆焚掠。番人失其地,多远徙。其留者不能自存,反为所役属。自是甘肃、西宁始有海寇之患。九年,总制彭泽集诸道军,将捣其巢。寇诇知之,由河州渡黄河,奔四川,出松潘、茂州境,直走乌斯藏。及大军引还,则仍返海上,惟阿尔秃厮遁去。

  嘉靖二年,尚书金献民西征,议遣官招抚,许为藩臣,如先朝设安定、曲先诸卫故事。兵部行总制杨一清计度,一清意在征讨,言寇精骑不过二三千,余皆胁从番人,然怨之入骨,时欲报仇,可用为间谍,大举剿绝。议末定,王宪、王琼相继来代,皆以兵寡饷诎,议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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