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以本始四年病死,後三歲,家乃富貴,追賜諡曰思成侯。詔涿郡治塚室,置園邑四百家,長丞奉守如法。歲余,博平君薨,諡曰思成夫人,詔徙思成侯合葬奉明顧成廟南,置園邑長丞,罷涿郡思成園。王氏侯者二人,無故子接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而武子商至丞相,自有傳。
孝宣許皇后,元帝母也。父廣漢,昌邑人,少時為昌邑王郎。從武帝上甘泉,誤取它郎鞍以被其馬,發覺,吏劾從行而盜,當死,有詔募下蠶室。後為宦者丞。上官桀謀反時,廣漢部索,其殿中廬有索長數尺可以縛入者數千枚,滿一篋緘封,廣漢索不得,它吏往得之。廣漢坐論為鬼薪,輸掖庭,後為暴室嗇夫。時宣帝養於掖庭,號皇曾孫,與廣漢同寺居。時掖庭令張賀,本衛太子家吏,及太子敗,賀坐下刑,以舊恩養視皇曾孫甚厚。及曾孫壯大,賀欲以女孫妻之。是時,昭帝始冠,長八尺二寸。賀弟安世為右將軍,與霍將軍同心輔政,聞賀稱譽皇曾孫,欲妻以女,安世怒曰:「曾孫乃衛太子後也,幸得以庶人衣食縣官,足矣,勿複言予女事。」於是賀止。時許廣漢有女平君,年十四五,當為內者令歐侯氏子婦。臨當入,歐侯氏子死。其母將行蔔相,言當大貴,母獨喜。賀聞許嗇夫有女,乃置酒請之,酒酣,為言:「曾孫體近,下人,乃關內侯,可妻也。」廣漢許諾。明日,嫗聞之,怒。廣漢重令為介,遂與曾孫,一歲生元帝。數月,曾孫立為帝,平君為婕妤。是時,霍將軍有小女,與皇太后有親。公卿議更立皇后,皆心儀霍將軍女,亦未有言。上乃詔求微時故劍,大臣知指,白立許婕妤為皇后。既立,霍光以後父廣漢刑人不宜君國,歲余乃封為昌成君。
霍光夫人顯欲貴其小女,道無從。明年,許皇后當娠,病。女醫淳於衍者,霍氏所愛,嘗入宮侍皇后疾。衍夫賞為掖庭戶衛,謂衍:「可過辭霍夫人行,為我求安池監。」衍如言報顯。顯因生心,辟左右,字謂衍:「少夫幸報我以事,我亦欲報少夫,可乎?」衍曰:「夫人所言,何等不可者!」顯曰:「將軍素愛小女成君,欲奇貴之,願以累少夫。」衍曰:「何謂邪?」顯曰:「婦人免乳大故,十死一生。今皇后當免身,可因投毒藥去也,成君即得為皇后矣。如蒙力事成,富貴與少夫共之。」衍曰:「藥雜治,當先嘗,安寧?」顯曰:「在少夫為之耳,將軍領天下,誰敢言者?緩急相護,但恐少夫無意耳!」衍良久曰:「願盡力。」即搗附子,齎入長定宮。皇后免身後,衍取附子併合大醫大丸以飲皇后。有頃曰:「我頭岑岑也,藥中得無有毒?」對曰:「無有。」遂加煩懣,崩。衍出,過見顯,相勞問,亦未敢重謝衍。後人有上書告諸醫待疾無狀者,皆收系詔獄,劾不道。顯恐急,即以狀具語光,因曰:「既失計為之,無令吏急衍!」光驚鄂,默然不應。其後奏上,署衍勿論。
許後立三年而崩,諡曰恭哀皇后,葬杜南,是為杜陵南園。後五年,立皇太子,乃封太子外祖父昌成君廣漢為平恩侯,位特進。後四年,複封廣漢兩弟,舜為博望侯,延壽為樂成侯。許氏侯者凡三人。廣漢薨,諡曰戴侯,無子,絕。葬南園旁,置邑三百家,長丞奉守如法。宣帝以延壽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輔政。元帝即位,複封延壽中子嘉為平恩侯,奉戴侯後,亦為大司馬、車騎將軍。
孝宣霍皇后,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光女也。母顯,即使淳于衍陰殺許後,顯因為成君衣補,治入宮具,勸光內之,果立為皇后。
初,許後起微賤,登至尊日淺,從官車服甚節儉,五日一朝皇太后于長樂宮,親奉案上食,以婦道共養。及霍後立,亦修許後故事。而皇太后親霍後之姊子,故常竦體,敬而禮之。皇后□駕侍從甚盛,賞賜官屬以千萬計,與許後時縣絕矣。上亦寵之,顓房燕。立三歲而光薨。後一歲,上立許後男為太子,昌成君者為平恩侯。顯怒恚不食,嘔血,曰:「此乃民間時子,安得立?即後有子,反為王邪!」複教皇後令毒太子。皇后數召太子賜食,保阿輒先嘗之,後挾毒不得行。後殺許後事頗泄,顯遂與諸婿昆弟謀反,發覺,諧誅滅。使有司賜皇后策曰:「皇后熒惑失道,懷不德,挾毒與母博陸宣成侯夫人顯謀欲危太子,無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廟衣服,不可以承天命。嗚呼傷哉!其退避宮,上璽綬有司。」霍後立五年,廢處昭台宮。後十二歲,徙雲林館,乃自殺,葬昆吾亭東。
初,霍光及兄驃騎將軍去病皆自以功伐封侯居位,宣帝以光故,封去病孫山、山弟雲,皆為列侯,侯者前後四人。
孝宣王皇后。其先高祖時有功賜爵關內侯,自沛徙長陵,傳爵至後父奉光。奉光少時好鬥雞,宣帝在民間數與奉光會,相識。奉光有女年十餘歲,每當適人,所當適輒死,故久不行。及宣帝即位,召入後宮,稍進為婕妤。是時,館陶王母華婕妤及淮陽憲王母張婕妤、楚孝王母衛婕妤皆愛幸。
霍皇后廢後,上憐許太子蚤失母,幾為霍氏所害,於是乃選後宮素謹慎而無子者,遂立王婕妤為皇后,令母養太子。自為後後,希見,無寵。封父奉光為邛成侯。立十六年,宣帝崩,元帝即位,為皇太后。封太后兄舜為安平侯。後二年,奉光薨,諡曰共侯,葬長門南,置園邑二百家,長丞奉守如法。元帝崩,成帝即位,為太皇太后。複爵太皇太后弟駿為關內侯,食邑千戶。王氏列侯二人,關內侯一人。舜子章,章從弟咸,皆至左右將軍。時成帝母亦姓王氏,故世號太皇太后為邛成太后。
邛成太后凡立四十九年,年七十餘,永始元年崩,合葬杜陵,稱東園。奉光孫勳坐法免。元始中,成帝太后下詔曰:「孝宣王皇后,朕之姑,深念奉質共修之義,恩結於心。惟邛成共侯國廢祀絕,朕甚閔焉。其封共侯曾孫堅固為邛成侯。」至王莽乃絕。
孝元王皇后,成帝母也。家凡十侯,五大司馬,外戚莫盛焉。自有傳。
孝成許皇后,大司馬車騎將軍平恩侯嘉女也。元帝悼傷母恭哀後居位日淺而遭霍氏之辜,故選嘉女以配皇太子。初入太了家,上令中常侍黃門親近者侍送,還白太子歡說狀,元帝喜謂左右:「酌酒賀我!」左右皆稱萬歲。久之,有一男,失之。乃成帝即位,立許妃為皇后,複生一女,失之。
初,後父嘉自元帝時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輔政,已八九年矣。及成帝立,複以元舅陽平侯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與嘉並。杜欽以為故事後父重于帝舅,乃說鳳曰:「車騎將軍至貴,將軍宜尊之敬之,無失其意。蓋輕細微眇之漸,必生乖忤之患,不可不慎。衛將軍之日盛于蓋侯,近世之事,語尚在於長老之耳,唯將軍察焉。」久之,上欲專委任鳳,乃策嘉曰:「將軍家重身尊,不宜以吏職自累。賜黃金二百斤,以特進侯就朝位。」後歲餘薨,諡曰恭侯。
後聰慧,善史書,自為妃至即位,常寵於上,後宮希得進見。皇太后及帝諸舅憂上無繼嗣,時又數有災異,劉向、穀永等皆陳其咎在於後宮。上然其言,於是省減椒房掖廷用度。皇后及上疏曰:
妾誇布服糲糧,加以幼稚愚惑,不明義理,幸得免離茅屋之下,備後宮掃除。蒙過誤之寵,居非命所當托,污穢不修,曠職屍官,數逆至法,逾越制度,當伏放流之誅,不足以塞責。乃壬寅日大長秋受詔:「椒房儀法,禦服輿駕,所發諸官署,及所造作,遺賜外家群臣妾,皆如竟寧以前故事。」妾伏自念,入椒房以來,遺賜外家未嘗逾故事,每輒決上,可複問也。今誠時世異制,長短相補,不出漢制而已,纖微之間,未必可同。若竟寧前與黃龍前,豈相放哉?家吏不曉,今一受詔如此,且使妾搖手不得。今言無得發取諸官,殆謂未央官不屬妾,不宜獨取也。言妾家府亦不當得,妾竊惑焉。幸得賜湯沐邑以自奉養,亦小發取其中,何害於誼而不可哉?又詔書言服禦所造,皆如竟寧前,吏誠不能揆其意,即且令妾被服所為不得不如前。設妾欲作某屏風張於某所,曰故事無有,或不能得,則必繩妾以詔書矣。此二事誠不可行,唯陛下省察。
宦吏忮佷,必欲自勝。幸妾尚貴時,猶以不急事操人,況今日日益侵,又獲此詔,其操約人,豈有所訴?陛下見妾在椒房,終不肯給妾纖微內邪?若不私府小取,將安所仰乎?舊故,中官乃私奪左右之賤繒,乃發乘輿服繒,言為待詔補,已而貿易其中。左右多竊怨者,甚恥為之。又故事以特牛祠大父母,戴侯、敬侯皆得蒙恩乙太牢祠,今當率如故事,唯陛下哀之!
今吏甫受詔讀記,直豫言使後知之,非可複若私府有所取也。其萌牙所以約制妾者,恐失人理。今但損車駕,及毋若未央官有所發,遺賜衣服如故事,則可矣。其餘誠太迫急,奈何?妾薄命,端遇竟寧前,竟甯前於今世而比之,豈可邪?故時酒肉有所賜外家,輒上表乃決。又故杜陵梁美人歲時遺酒一石,肉百斤耳。妾甚少之,遺田八子誠不可若是。事率眾多,不可勝以文陳。俟自見,索言之,唯陛下深察焉!
上於是采劉向、穀永之言以報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