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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 卷五十七

更新时间:2021-01-23 16:22:57

  「於是乎玄□素雌,蜼□飛□,蛭蜩□□,獑胡□□,棲息乎其間。長嘯哀鳴,翩幡互經,夭蟜枝格,偃蹇杪顛,逾絕梁,騰殊榛,捷垂條,掉希間,牢落陸離,爛溫遠遷。

  「若此者數百千處,娛游往來,宮宿館舍,皰廚不徙,後宮不移,百官備具。

  「於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獵。乘鏤象,六玉□,拖蜺旌,靡雲旗,前皮軒,後道遊;孫叔奉轡,衛公參乘,扈從橫行,出乎四校之中。鼓嚴簿,縱獵者,江河為□,泰山為櫓,車騎雷起,殷天動地,先後陸離,離散別追,淫淫裔裔,緣陵流澤,雲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羆,足野羊。蒙鶡蘇,絝白虎,被斑文,跨野馬,陵三□之危,下磧曆之坻,徑峻赴險,越壑厲水。推蜚廉,弄解□,格蝦蛤,鋌猛氏,□要□,射封豕。箭不苟害,解□陷腦;弓不虛發,應聲而倒。

  「於是乘輿弭節徘徊,皋翔往來,睨部曲之進退,覽將帥之變態。然後侵淫促節,倏□遠去,流離輕禽,蹴履狡獸,惠白鹿,捷狡菟。軼赤電,遺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彎蕃弱,滿白羽,射遊梟,櫟蜚遽。擇肉而後發,先中而命處,弦矢分,□□僕。

  「然後揚節而上浮,陵驚風,曆駭焱,乘虛亡,與神俱,藺玄鶴,亂昆雞,遒孔鸞,促□鸃,指翳鳥,捎鳳凰,捷鵷雛,□焦明。

  「道盡塗殫,回車而還。消□乎襄羊,降集乎北□,率乎直指,□乎反鄉,蹶石關,曆封巒,過□鵲,望露寒,下堂□,息宜春,西馳宣曲,濯□牛首,登龍台,掩細柳,觀士大夫之勤略,鈞獵者之所得獲。徒車之所□轢,騎之所蹂若,人之所蹈藉,與其窮極倦,□驚憚讋伏,不被創刃而死者,它它藉藉,填坑滿谷,掩平彌澤。

  「於是乎遊戲懈怠,置酒乎顥天之台,張樂乎膠葛之,撞千石之鐘,立萬石之□,建翠北之旗,樹靈□之鼓,奏陶唐氏之舞,聽葛天氏之歌,千人倡,萬人和,山陵為之震動,川穀為之蕩波。巴、俞、宋、蔡,淮南《幹遮》,文成顛歌,族居遞奏,金鼓迭起,鏗鎗□□,洞心駭耳。荊、吳、鄭、衛之聲,《韶》、《□》、《武》、《象》之樂,陰淫案衍之音,鄢、郢繽紛,《激楚》、《結風》,俳優侏儒,狄□之倡,所以娛耳目樂心意者,麗靡爛漫於前,靡曼美色於後。

  「若夫青琴、虙妃之徒,絕殊離俗,妖冶閑都,靚莊刻飾,便□繛約,柔橈□□,嫵媚纖弱,曳獨繭之□袣,眇閻易以恤削,便姍□屑,與世殊服,芬芳漚鬱,酷烈淑鬱,皓齒粲爛,宜笑的皪,長眉連娟,微睇綿藐,色授魂予,心愉於側。

  「於是酒中樂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覽聽餘閑,無事棄日,順天道以殺伐,時休息於此,恐後世靡麗,遂往而不返,非所以為繼嗣創業垂統也。』於是乎乃解酒罷獵,而命有司曰:『地可墾辟,悉為農郊,以贍氓隸,隤牆填塹,使山澤之民得至焉。實陂池而勿禁,虛官館而勿仞。發倉廩以救貧窮,補不足,恤鰥寡,存孤獨。出德號,省刑罰,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與天下為始。』」

  「於是曆吉日以齋戒,襲朝服,乘當駕,建華旗,鳴玉鸞,游於六藝之囿,馳騖乎仁義之塗,覽觀《春秋》之林,射《□首》,兼《騶虞》,弋玄鶴,舞幹戚,戴雲{罒幹},□群雅,悲《伐檀》,樂樂胥,修容乎《禮》園,翱翔乎《書》圃,述《易》道,放怪獸,登明堂,坐清廟,恣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內,靡不受獲。于欺之時,天下大說,鄉風而聽,隨流而化,□然興道而遷義,刑錯而不用,德隆於三皇,功羨於五帝。若此,故獵乃可喜也。」

  「若夫終日馳騁,勞神苦形,罷車馬之用,□士卒之精,費府庫之財,而無德厚之恩,務在獨樂,不顧眾庶,忘國家之政,貪雉菟之獲,則仁者不繇也。從此觀之,齊、楚之事,豈不哀哉!地方不過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墾辟,而民無所食也。夫以諸侯之細,而樂萬乘之所侈,僕恐百姓被其尤也。」

  於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諱,乃今日見教,謹受命矣。」

  賦奏,天子以為郎。亡是公言上林廣大,山谷水泉萬物,及子虛言雲夢所有甚眾,侈靡多過其實,且非義理所止,故刪取其要,歸正道而論之。

  相如為郎數歲,會唐蒙使略通夜郎、僰中,發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為發轉漕萬餘人,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乃遣相如責唐蒙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檄曰:

  告巴、蜀太守:蠻夷自擅,不討之日久矣,時侵犯邊境,勞士大夫。陛下即位,存撫天下,集安中國,然後興師出兵,北征匈奴,單于怖駭,交臂受事,屈膝請和。康居西域,重譯納貢,稽首來享。移師東指,閩越相誅;右吊番禺,太子入朝。南夷之君,西僰之長,常效貢職,不敢惰怠,延頸舉踵,喁喁然,皆鄉風慕義,欲為臣妾,道裏遼遠,山川阻深,不能自致。夫不順者已誅,而為善者未賞,故道中郎將往賓之,發巴、蜀之士各百人以奉幣,衛使者不然,靡有兵革之事,戰鬥之患。今聞其乃發軍興制,驚懼子弟,憂患長老,郡又擅為轉粟運輸,皆非陛下之意也。當行者或亡逃自賊殺,亦非人臣之節也。

  夫邊郡之士,聞烽舉燧燔,皆攝弓而弛,荷兵而走,流汗相屬,惟恐居後,觸白刃,冒流矢,議不反顧,計不旋踵,人懷怒心,如報私仇。彼豈樂死惡生,非編列之民,而與巴、蜀異主哉?計深慮遠,急國家之難,而樂盡人臣之道也。故有剖符之封,析圭而爵,位為通侯,居列東第。終則遺顯號於後世,傳土地於子孫,事行甚忠敬,居位甚安佚,名聲施於無窮,功烈著而不滅。是以賢人君子,肝腦塗中原,膏液潤野草而不辭也。今奉幣役至南夷,即自賊殺,或亡逃抵誅,身死無名,諡為至愚,恥及父母,為天下笑。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遠哉!然此非獨行者之罪也,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其被刑戮,不亦宜乎!

  陛下患使者有司之若彼,悼不肖愚民之如此,故遣信使,曉諭百姓以發卒之事,因數之以不忠死亡之罪,讓三老孝弟以不教誨之過。方今田時,重煩百姓,已親見近縣,恐遠所溪穀山澤之民不遍聞,檄到,亟下縣道,咸諭陛下意,毋忽!

  相如還報。唐蒙已略通夜郎,因通西南夷道,發巴、蜀、廣漢卒,作者數萬人。治道二歲,道不成,士卒多物故,費以億萬計。蜀民及漢用事者多言其不便。是時邛、莋之君長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願為內臣妾,請吏,比南夷。上問相如,相如曰:「邛、莋、冉、□者近署,道易通,異時嘗通為郡縣矣,至漢興而罷。今誠複通,為置縣,愈于南夷。」上以為然,乃拜相如為中郎將,建節往使。副使者王然于、壺棄國、呂越人,馳四乘之傳,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南夷。至蜀,太守以下郊迎,縣令負弩矢先驅,蜀人以為寵。於是卓王孫、臨邛諸公皆因門下獻牛、酒以交歡。卓王孫喟然而漢,自以得使女尚司馬長卿晚,乃厚分與其女財,與男等。相如使略定西南夷,邛、莋、再、駹、斯榆之君皆請為臣妾,除邊關,邊關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牁牂為徼,通靈山道,橋孫水,以通邛、莋。還報,天子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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