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元年四月,有人自云龙门入殿前,北面再拜,曰:“我当作中书监。”即收斩之。禁庭尊秘之处,今贱人竟入,而门卫不觉者,宫室将虚,下人踰上之妖也。是后帝迁长安,宫阙遂空焉。
太安中江夏功曹张骋所乘牛,忽言曰:“天下方乱,吾甚极为,乘我何之?”骋及从者数人皆惊怖。因绐之曰:“令汝还,勿复言。”乃中道还,至家,未释驾。又言曰:“归何早也?”骋益忧惧,秘而不言。安陆县有善卜者,骋从之卜。卜者曰:“大凶。非一家之祸,天下将有兵起。一郡之内,皆破亡乎!”骋还家,牛又人立而行。百姓聚观。其秋张昌贼起。先略江夏,诳曜百姓,以汉祚复兴,有凤凰之瑞,圣人当世。从军者皆绛抹头,以彰火德之祥,百姓波荡,从乱如归。骋兄弟并为将军都尉。未几而败。于是一郡破残,死伤过半,而骋家族矣。京房易妖曰:“牛能言,如其言占吉凶。”
元康、太安之间,江、淮之域,有败屩自聚于道,多者至四五十量。人或散去之,投林草中,明日视之,悉复如故。或云:“见猫衔而聚之。”世之所说:“屩者,人之贱服。而当劳辱下民之象也。败者,疲弊之象也。道者,地里四方所以交通,王命所由往来也。今败屩聚于道者,象下民疲病,将相聚为乱,绝四方而壅王命也。”
晋惠帝永兴元年,成都王之攻长沙也,反军于邺,分外陈兵。是夜,戟锋皆有火光,遥望如悬烛,就视,则亡焉。其后终以败亡。
晋怀帝永嘉元年,吴郡吴县万详婢,生一子,鸟头,两足,马蹄,一手,无毛,尾黄色,大如碗。
永嘉五年,枹罕令严根婢,产一龙,一女,一鹅。京房易传曰:“人生他物,非人所见者,皆为天下大兵。”时帝承惠帝之后,四海沸腾,寻而陷于平阳,为逆胡所害。
永嘉五年,吴郡嘉兴张林家,有狗忽作人言曰:“天下人俱饿死”于是果有二胡之乱,天下饥荒焉。
永嘉五年十一月,有蝘鼠出延陵,郭璞筮之,遇临之益,曰:“此郡之东县,当有妖人欲称制者。寻亦自死矣。”
永嘉六年正月,无锡县欻有四枝茱萸树,相樛而生,状若连理。先是,郭璞筮延陵蝘鼠,遇临之益,曰:“后当复有妖树生,若瑞而非,辛螫之木也。傥有此,东西数百里,必有作逆者。”及此生木,其后吴兴徐馥作乱,杀太守袁琇。
永嘉中寿春城内有豕生人,两头而不活。周馥取而观之。识者云:“豕,北方畜,胡狄象。两头者,无上也。生而死,不遂也。”天戒若曰:“易生专利之谋,将自致倾覆也。”俄为元帝所败。
永嘉中,士大夫竞服生笺单衣。识者怪之,曰:“此古练纕之布,诸侯所以服天子也。今无故服之,殆有应乎!”其后怀、愍晏驾。
昔魏武军中无故作白帢,此缟素凶丧之征也。初,横缝其前以别后,名之曰“颜帢,”传行之。至永嘉之间,稍去其缝,名“无颜帢,”而妇人束发,其缓弥甚,紒之坚不能自立,发被于额,目出而已。无颜者,愧之言也。覆额者,惭之貌也。其缓弥甚者,言天下亡礼与义,放纵情性,及其终极,至于大耻也。其后二年,永嘉之乱,四海分崩,下人悲难,无颜以生焉。
晋愍帝建兴四年,西都倾覆,元皇帝始为晋王四海宅心。其年十月二十二日,新蔡县吏任乔妻胡氏年二十五,产二女,相向,腹心合,自腰以上,脐以下。各分。此盖天下未一之妖也。时内史吕会上言:“按瑞应图云:‘异根同体,谓之连理。异亩同颍,谓之嘉禾。’草木之属,犹以为瑞;今二人同心,天垂灵象。故易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休显见生于陈东之中,盖四海同心之瑞。不胜喜跃。谨画图上。”时有识者哂之。君子曰:“知之难也。以臧文仲之才,独祀爰居焉。布在方册,千载不忘。故士不可以不学。古人有言:木无枝谓之瘣,人不学谓之瞽。当其所蔽,盖阙如也。可不勉乎?”
晋元帝建武元年六月,扬州大旱;十二月,河东地震。去年十二月,斩督运令史淳于伯,血逆深上柱二丈三尺,旋复下深四尺五寸。是时淳于伯冤死,遂频旱三年。刑罚妄加,群阴不附,则阳气胜之。罚,又冤气之应也。
晋元帝建武元年七月,晋陵东门,有牛生犊,一体两头。京房易传曰:“牛生子,二首,一身,天下将分之象也。”
元帝太兴元年四月,西平地震,涌水出。十二月,庐陵、豫章、武昌、西陵地震,涌水出,山崩。此王敦陵上之应也。太兴元年,三月武昌太守王谅,有牛生子,两头,八足,两尾,共一腹。不能自生,十余人以绳引之。子死,母活。其三年后,苑中有牛生子,一足三尾,生而即死。
太兴二年,丹阳郡吏濮阳演马生驹,两头,自项前别。生而死。此政在私门二头之象也。其后王敦陵上。
太兴初,有女子,其阴在腹,当脐下。自中国来,至江东。其性淫而不产。又有女子,阴在首。居在扬州。亦性好淫。京房易妖曰:“人生子,阴在首,则天下大乱。若在腹,则天下有事。若在背,则天下无后。”太兴中王敦镇武昌,武昌灾,火起,兴众救之,救于此,而发于彼,东西南北数十处俱应,数日不绝,旧说所谓“滥灾妄起,虽兴师不能救之”之谓也。此臣而行君,亢阳失节。是时王敦陵上,有无君之心,故灾也。